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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与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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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陆怀英的脸长开了,他那个爹在家更是不怎么待见他了,但是在外面还要装的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那一年,听说他爹养在外面的三儿怀孕了,这可怎么办,自己本来也不是亲生的,都可以算着时间打铺盖滚蛋了。

他爹要是能生,应该也不会等到陆怀英到这个年纪才去外面生。

但是万一要是他爹的呢,等孩子出来可就来不及了。

陆怀英想了个招,他打算找人给这三儿整流产。

但是这东西毕竟涉及到人命,陆怀英思考再三,找到了沈善文。

“你不是说我有事儿你能帮我吗?”陆怀英说,“你把她搞流产去。”

沈善文震惊地看着陆怀英,“就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威胁到你吗?”

“那是人命。”沈善文颤抖地说,“你才多大啊怀英。”

陆怀英见他不愿意帮自己,切了一声,“下次说大话之前,先打打草稿,一会儿说有事儿就找你,我找了,有什么用吗?”

沈善文摘了眼镜,“怀英,你现在怎么会这样,你小时候...你连别人女同学受欺负你都要...”

“行了。”陆怀英说,“你在这教育我干什么呀?你是我爹还是我哥啊?”

那个三儿最后保胎药吃了一大堆,保胎针打了几箱子,都没留住孩子。

天随人愿,陆怀英的地位又稳了。

但是陆怀英的父亲觉得自己还是能生,是那三儿的身体不好才撑不住,发了疯地在外面找人生孩子,科技的手段那肯定是用了又用,陆怀英还是焦虑得很。他妈一直不断地跟陆怀英说,陆家得是你的,陆家的一切都得是你的,没有人能从你的手上抢走它,对啊,陆家不就应该是我的吗?所以他爸这样,陆怀英更是焦虑。

沈善文找到了陆怀英,给他一份体检报告。

陆怀英一看就笑出来了,他那个爹的精真是烂成什么了。

而且他那个爹也一身的毛病,浑身也没个好了。

“你,”沈善文说,“你以后不用担心了,可能性不大,所以,你要好好读书,成绩优秀,以后才能接管陆家。”

“我倒是也这么想呢,但是陆家太麻烦了,”陆怀英翘着二郎腿说,“而且他保不齐什么时候死,死前会不会把家里败光。”

“我会帮你的。”沈善文说。

陆怀英没说话,他不也是想吃陆家的钱?弄得跟自己还要承他的恩情一样。

陆怀英切了一声,“你倒是帮啊。”

“当年...”杜丁一开口,把陆怀英从思绪里拉回来。

“当年善文想抢陆家的生意,”杜丁说,“在陆家的生意上使坏,应该也跟辛辰有关系,但是他...”

“他不太行,被陆家摆了一道,公司也垮了,工资也发不出来,那样的时间挺久的,但是他好像没想过要放弃,后来,陆家不知道怎么弄得,把他的跟银行的贷款业务也给搅黄了,银行追着他要钱,后来他就只能去挪钱,利滚利,”杜丁搓着手指,“那会儿,辛辰也不太行,他弟弟生病,陆家逼得太狠了。”

陆怀英沉默着没说话。

“善文后来就病了,辛辰没办法,长得好看么,就下海了,”杜丁说,“何叔找到我的时候说,你回来想查这件事,善文应该是不想让你知道他跟陆家的恩怨的,因为他不行了,你只能靠陆家了,没必要让你跟你爸翻脸。”

“辛辰当年陆家欠他的钱,陆陆续续的,都是善文在还,”杜丁说,“直到善文死了。”

“最后那段,善文好像又好了,看着高高兴兴的。”杜丁说,“辛辰没理由要这样,辛辰...非常在乎善文,善文跟他的亲戚借的钱,你可以让何叔去查,我也去送过几分。”

“辛辰,知道我跟我哥的关系吗?”陆怀英问。

“不知道,”杜丁说,“你以前我看见你的时候,你的眼睛不是这样的,你小时候,你的眼睛跟善文不像,现在有点儿像了。”

“我们都不知道。”杜丁说,“现在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陆怀英点点头,“感谢你今天来告诉我这些,我很高兴。那什么,何叔,送一送。”

“不用。”杜丁拎着包,“再联系。”

何叔等杜丁走了之后说,“这位杜先生原先是善文的朋友,现在又回来林港了,生意不太好做,有点艰难。”

“那就帮一帮,”陆怀英闭着眼睛,“操他妈的,给他业务做,让他多挣钱,你安排就行,我哥朋友么,他今天跟我说说完这事儿,我都想给他磕一个了。”

陆怀英看着窗外的风景,想起了沈善文。

他撇了撇嘴,有点想哥哥。

他哥哥好像一直都想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好像他的哥哥一直都在体谅他的处境,陆怀英曾经多次在辛星的口中听见说,“我觉得你可怜。”

陆怀英说,“人一般都意识不到自己可怜。”

他原来真的觉得自己可怜。

何叔难得露出个笑脸,笑了好一会,忙前忙后的,“辛小先生...我还是觉得蛮好的。”

“他那脸,冷的跟石头似的,你为什么总觉得他好?”陆怀英喝了杯热水。

“辛小先生...有时候站在后面看你的时候,”何叔说,“我觉得他好几次,都好像要哭了。”

“把我手机给我,我问问,他死哪儿去了。”陆怀英笑嘻嘻地说,“我肯定给他弄回来。”

“辛小先生好像还挺生气的吧,能好吗?”何叔拿着粥问陆怀英。

“不知道。”陆怀英之前发的消息都是红色的感叹号。

陆怀英再给辛星打电话,打了十几通,都提示正在通话中。

陆怀英焦躁起来,给辛辰打电话。

“他他妈在哪儿?”陆怀英扯着嗓子喊。

“关你什么事儿?”辛辰波澜不惊道。

“我真的看不懂你辛辰,你早知道我在查沈善文的事儿,你早知道我有这些想法,你装什么呢?操你妈的,你弟看上我了就这么让你不爽吗?我差他妈哪了啊!”陆怀英说,“怎么着啊,拆散了给你爽得不行了吗?”

“你是个什么东西。”辛辰依然没什么变化,“你也配想我弟弟。”

“我是个什么东西?”陆怀英说,“我是个什么东西不还是你逼的吗,跟我装你妈的高尚呢,他在哪儿!”

“我逼的?”辛辰轻笑了一声,似乎滑开了老板椅,“你要是行得正,坐得端,我想逼,有招吗?只是你天生就条卑劣的疯狗,从小到大你就没有道德的底线,你跟你那个野爹如出一辙,你的膝盖软,你的肚肠黑,装得柔弱又蛇蝎,我以为,你在岛上这么久,你起码能改一改你的一身坏毛病,出来之后不会再作践别人对你的真心,你要是坦荡磊落,岛上你都认出我了,你但凡有胆子来找我,哪怕是上来给我一刀,我都给你机会,但是你在想什么?你第一眼想的就是搞我的弟弟!我弟弟欠你什么了?我弟要是那农夫,你就是条蛇。”

“我蛇你妈!”陆怀英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你是什么大好人啊,我给你一刀我还得搭上我自己,我还指望你能给我留饭吃啊?我他妈做点准备怎么了?我怎么着你了?就他妈咱俩家一锅的烂账,最底下那老鼠怎么回事儿现在我跟你两个人心知肚明,怎么了,你没长嘴啊?你不能告诉我啊?”

“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辛辰道,“你没长脑子?”

“是,你这人,从来就只有别人对不起你的份,从来就只有别人欠你的份,”辛辰道,“我真的想不通他怎么会有你这种弟弟。”

“我这种弟弟?”陆怀英咬牙,“那他妈万一你真办了那事儿,我非得给你送进去不可。”

对面轻笑了一声,“蠢货。”

“我告诉你,我是蠢货,你就一纯傻逼,我要是连我这点都守不住,我他妈拿什么跟你弟好,就你做的那个买卖,你他妈的保不齐你哪天你就进去了,还要拉着我下水,咱俩都进去,他就好了,是吗?”陆怀英说,“咱俩都去死去,他就舒服了,是吗?”

对面又轻笑了一声。

“陆怀英啊,”辛辰似乎在摆弄着钢笔,“你跟我说这些没用,他愿意回来,我也拉不住,他不愿意回来,你上我这里发疯也没用。”

“他在哪儿。”陆怀英问。

“你到现在都觉得你自己没错。”辛辰说。

陆怀英喊道,“我他妈改不行吗!老子一分钱都不要,你找人过来,现在,现在就办,都给他,他看着我,我改还不行吗!”

“你改去吧,别他妈再找我弟弟。”

他把电话挂了。

“草,我草。”陆怀英还要给辛辰打,被挂了电话。

“让人给我打止痛药,”陆怀英吞了吞口水,从头到脚的按手机,“我有点难受。”

“怀英。”何叔有点儿担忧地看着他。

“嗯...”陆怀英翻了个身,醒酒后的晕眩整个涌了上来,他浑身的肌肉开始酸痛,身体不由自主地整个蜷缩起来。

护士过来打了一针止疼针,陆怀英的汗密密麻麻地滴下来。

陆怀英痛得要死,药效还没上来,看着手机上的红色感叹号。

“给我再上个止痛泵,”陆怀英伸出了半只手,“我要痛死了。”

陆怀英闷在被子里,“还他妈的给我拉黑了,给我拉黑,怎么了,他坏,我也喜欢他,他喜欢我,我就得好,谁规定的啊,咱有误会,误会这么大,倒是听一听啊,给我拉黑了。”陆怀英疯狂地滑动着手机号,不知道上哪儿找辛星,“他就在那儿哐当哐当地给我判死刑他,那我哥说的事我又不是没查,那人家都说是他哥,我有什么办法,他给我时间了吗,我真服了,这一火车就给我碾过来了,法院要是有他效率,我官司早打完了。”

“他哥也是个精神病,”陆怀英说,“自己不结婚,看不得别人好,我现在,我现在起来都费劲,你等我躺一会,我能走了我就找他去,我管他在哪儿呢,等我知道他在哪,不跟我好我就给他杀了。”陆怀英哆哆嗦嗦地擦眼泪,“我给他杀了去。”

何叔站在一旁看着陆怀英发着抖还在挨个儿地打电话。

但是无一人知道辛星去了哪儿。

陆怀英此时只觉得造化弄人。

如果没有这茬事,有可能他真的不会那么着急地露出马脚,真的会再给彼此一点时间,但是没有如果。

陆怀英觉得他生来就不能太感知旁人的不易,这是他很大的问题,他只会草草一耳,隔一会儿就忘了,也是因为这样,他被扔在岛上的时候才没有特别尖锐又陌生的被抛弃的感觉,他想等机会回到林港,不管是以什么方式。

许多人将自尊与脸面看得太重,宁可自取灭亡都不愿意拯救自己一次又一次,薄情负幸对陆怀英来说像一场考试,他坚定地想从那扇门穿过,以此来证明什么。

他此刻无比后悔跟当时跟辛星走了,那天晚上他只觉得辛星毁掉了他多年辛苦建立的堡垒,他本以为在那样的日子里他会为自己敬一杯酒,找一部合适的纪录片沉沉睡去,或许他会选《鬣狗的一生》,他又不需要谁的原谅。

他迟来的领悟是在分开的时候剧痛的心脏。

妈的,这考试那是1分也考不出来。草。

陆怀英把自己气笑了。

但是,可以了。

可以了,我可以跟他认错了。

陆怀英抖着牙抱紧了贴着星星贴纸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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