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惨叫声与谩骂声不绝于耳。
好在妖兽也受风沙侵扰,原先杀红了眼的也恢复了些许神智,以漩涡为中心逃窜四方。
尚在外围的修士方有一二脱身的机会。
流沙似蛇在身后紧追不舍,慕容殊带着沈卿卿全力逃离,很快超过一个又一个修士,一头又一头妖兽。
红绸缩得极短,慕容殊嘴唇微抿,右手紧紧拽着绸缎,葱白的手指不住颤抖,左手接连服下几粒丹药。
灵力反复充沛枯竭,不得停歇,哪怕有顶级的丹药疗愈,慕容殊的身子骨也要吃不消了。
更遑论慕容殊神识薄弱,操控高阶法宝对他的神识和精神来说是一项巨大的负担。
好在幻云衣身为世间罕见的仙器,无需驱使就能抵挡伤害,飞速修补他濒临破损的丹田经脉。
如此,才让他这副肉|体凡胎不至于彻底停摆。
顷刻之间,慕容殊喉间气血翻涌,才添些许气血的脸颊迅速灰败下去。
他单手撬开瓶塞,往掌心倒了倒,却没有丹药掉出。
这瓶药已是空空如也。
慕容殊齿间发出一声轻响,随手把空瓶扔了,又拿出一个白玉瓷瓶,往嘴里倒下两颗药。
兀的,一个圆形器物破风飞掷而来。
无论是什么,幻云衣自会挡住,慕容殊不做理会,尽速疾驰。
未曾想,大片白光猛地炸开!
慕容殊条件反射地抬臂遮光。
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流沙已追至脚后跟。
不远处,一个散修收回抛掷的手,与同伴对视一眼,踩着他人的尸体飞速远去了。
慕容殊咬紧牙关,掌心又出现一瓶药,他动了两次才把瓶塞取出。
木塞滚落,瞬时被红沙吞没。
他抖着手把丹药塞进嘴里,脸色惨白胜瓷瓶。
沈卿卿墨绿色的瞳孔似一汪无活水注入的深潭。
她在侧后方注视着慕容殊的脸,从微微拧起的细眉流连到紧抿的淡唇,最后停在那用力攥住红绸的手上。
素白颤抖的手,艳红晃眼的绸。
美不胜收。
沈卿卿脑中浮现出这四个字。
流沙终于被拉开了稍许距离。
慕容殊屏住的那口气松了小半,蓦地感到红绸一顿,他侧头望去,只见一道鲜血从沈卿卿嘴角流下。
他骇然大惊:“沈卿卿!”
流沙霎时漫了过来,一阵巨力将两人拉入沙中。
明剑峰顶。
漫天风雪终日不歇。
风雪虽大,却不闻半点风声,鹅毛雪飘飘摇摇而下,无声无息地堆积于屋顶。
妄意单手支着头,墨发随意批下。
忽然,他抬起眼皮,烟蓝色的双眼淡漠无情。
风雪忽地大了,冰棱寸寸生长。
妄意随手将手中慕容殊的话本扔在桌上,双眼寒意必现。
谁伤了阿雪?
*
“咳,咳咳。”
“沈卿卿,沈卿卿——”
有幻云衣护着,他在流沙的席卷中安然无恙,只是那时忽而见到沈卿卿嘴角的血迹,让他一时心神失守,气血倒流,五脏六腑受了些损伤。
他于一片黑暗中昏昏转醒,身上的伤已被幻云衣修复。
慕容殊摸到了右手的红绸,牵了下,感到前面有重物连着,心下微松。
也不知道幻云衣有没有“爱屋及乌”,将沈卿卿一同护住。
慕容殊身上有几样照明法器,他一一试过,皆失了效能。
这些法器自然不是妄意给的,慕容殊随手将法器堆在一边,顺着红绸一路摸过去。
他先是碰到了衣衫布料,然后轻轻拍着摸了几下,拍到了手,顺着手往上拍,终于碰到了脑袋。
这里漆黑一片,不见半分光亮。
慕容殊膝行了半步,离沈卿卿更近些,两只手抓住她的头。
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
慕容殊一边在她的头上摸索,一边心中默念。
好不容易摸到了鼻子,慕容殊伸出食指往下一探。
呼吸绵长平稳,看来并无大碍。
慕容殊找了半天,才从芥子空间的犄角旮瘩里找到一瓶年岁久远的下品疗愈丹。
他倒出一粒疗愈丹将其碾碎,捻起最小的碎片,递到沈卿卿嘴边时又停住了。他犹豫片刻,又将碎片碾成粉末,接着撬开沈卿卿的嘴,分出一点点粉末洒进口中。
这样,应当不会爆体而亡了吧。
慕容殊在旁边紧张地守着,心中惴惴。
好在不消片刻,沈卿卿如愿醒来。
醒来就好。
他心下放松,抬手去找木塞,要把瓷瓶合上放回芥子空间。
木塞呢?
慕容殊跪伏在地上又摸又拍,塌腰摸出去老远都没找到。
慕容殊跪直身子,有些懊恼。
他就随手一扔,哪还记得把那木塞扔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