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
慕容殊道:“你是最无辜的,是修道士人欠你的,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他说得很认真,字字句句清晰而坚定。
沈卿卿望着他,片刻后垂下头,绿发顺着肩膀滑下。
整个人又恢复了寂静无声的样子。
“能站起来吗?”慕容殊轻声问。
沈卿卿点头,被搀着缓缓站起身。
慕容殊左手持剑,右手扶人。他挥了几下剑,烈阳石所照之处皆是空荡荡一片。
这里除了黑暗和冰冷,什么都没有。
慕容殊道:“走,我们去看看怎么出去。”
“小小——”他习惯性地让猫跟上,猛然惊觉身边已经很久没有猫叫。
*
褐红沙漠。
风沙渐渐平息,那场异常凶险的妖兽潮就这么被流沙打散。
许多修士被红砾腐蚀烫烧,永久留在此处,但伤亡与应对没完没了的妖兽比起来还是少了不少。
才聚集起来没几天的队伍又三三两两地分散开来。
万法宗的队伍气氛压抑。
小殊被流沙卷走。
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呢?
小殊身上有这么多自保的法宝,怎么会被流沙卷走?
万法宗的人都聚齐了,唯独少了一个慕容殊。
除开万法宗弟子,还有旁的门派的人和几个散修聚在此处。
他们见万法宗的人面色不佳,也不敢触霉头,自在附近寻了块地调养休整。
禹景曜指法迅速变换,连掐数诀。
金色的阵法在空中熠熠生辉,金光大闪一瞬,下一刻阵法变得黯淡无比。
“大师兄!”
禹景曜呕出鲜血,摆摆手,没要人扶。
他面如金纸,发丝凌乱不似从前打理得整齐。
“找不到。”
这三个字像是从喉间挤出,一字一顿。
叶振呼吸一滞。
连大师兄都找不到,莫不是——
不可能。
或许是慕容殊身上带了什么躲避搜寻的法宝。
况且剑尊定会他保命的手段。
对,剑尊还在。
哪怕慕容殊真的……真的回不来了,就算是魂飞魄散,剑尊也能把人拼起来。
叶振握剑的手紧了又松。
没事的,会找到的。
忽然狂风大作,红沙席卷而来。
众人心下一惊。
流沙怎么又来了?!
他们瞬息间退去数里,突然两个人飞了过来,重重砸进沙地。
两人伤痕累累,鲜血淋漓,被嵌入沙中动弹不得,只得任由皮肤被沙砾灼伤。
“阴沟里的臭虫。”
一道威严而愤怒的女声自天际传来,如空灵悠远的神言,在众人脑中重重回响。
有散修认得那两人,惊道:“这不是徐兄和他的弟弟吗,他们是招惹了什么不该惹的?”
话音刚落,只见一妖兽踏火而来,身形高大矫健,每一处肌肉走向和骨骼分布都诉说着天道的偏爱,血宝石般的鳞片光华流转。
祂不像妖兽,倒更似神祇。
庄重,威严。
世间万物尽在那双璀璨鎏金的眼瞳中运转。
“这,这是……”众人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生物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的认知。
禹景曜面色凝重。
若是没猜错,这应当是修仙界绝迹上万年的上古妖兽——烜岁。
烜岁,掌天道之火元素,司天道之时法则。
消失数万年的烜岁,怎会再度出现在人间?
像是错觉,禹景曜感觉烜岁看了他一眼。
轻飘飘的,不带任何威压。
烜岁在高空中俯瞰众人,灿金的双眸中没有丝毫感情,威压浓重得令人不敢直视。
“呃啊啊啊——”
沙坑里的两个人突然惨叫起来。
几秒间从青年模样变成暮年老朽。生命力像是被无形的器具抽干,身躯干枯萎缩得不像话。
惨叫声渐渐小去。
他们太老了,老到没有力气发出声音。
最终,他们化作两具干瘪的尸体,横陈在沙坑中。
众人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邪术?!
待他们再向天望去,那妖兽已不见踪影,只余那片云被火焰烧灼成霞。
好心人就着原来的坑,把那两人埋了。
生人太多,大部分人闭口不言,将此事深埋心底,暗暗打算待出了秘境再仔细去寻那妖兽来历。
众人又休整了片刻,忽而听到两声猫叫。
一只毛发顺滑的长毛白猫飞奔而来。
万法宗的弟子面露喜色,纷纷起身,往猫身后看了又看,没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他们围住猫,七嘴八舌地发问。
“小小!”
“你主人呢,你主人在哪?”
“怎么就你一只猫啊,人呢?”
“喵~”
小小优雅地舔了下前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