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常山?醒醒,常山。」
有人在叫自己。
常邖的意识昏昏沉沉,像是漂浮在没有边际的海面,不知道会去哪,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只知道有人在唤自己,所以呢……
在常邖昏迷的期间,易铭将整个地宫大体摸清,被抓来的人中只有三个意识还是清醒的,其他几个都处在半死不活的状态,本想让常邖将这些人带走,自己再对付那些人顺便逼问一些信息。但目前来看,常邖的状态明显不对,难道是那药的问题?
同样疑惑的还有打算采血的人:“不对啊,也该醒了呀。”
那人不敢靠得太近,只是晃了晃锁链,见常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迟疑道:“别是被塔主掐死了。”正准备去找塔主,却眼前一黑。
易铭毫不留情地搜魂,并从中得知,由于作用在身上的药也会影响血脉的纯度,所以那汤药作用只是让人昏迷和脱力,没有其他副作用。
感知到有人过来了,易铭立即隐匿于黑暗中。
“人呢?”来者是那个塔主,环视周围没有看到要找的人,注意力又集中在常邖身上:“还没醒?别又是在耍什么花招。”说罢,直接从腰间取下一把银刀和一个琉璃瓶径直向常邖走去。
然而,就在他抬手之时,易铭出手,塔主转身避过向自己袭来的黑影,得意地笑道:“果然有人搞鬼。”
易铭不和他废话,一阵威压下来,对面的人瞬间笑不出来了:“……化神?不、不对,合体?”
趁对方愣神之际,影子中蔓延出的黑暗将其绞紧在原地,动弹不得,易铭自黑影中显出身形,抬手摘掉他的面具,看到对方满脸割痕以及眉心红点,不禁皱眉:“叶家人?”
“看来你就是那个倒霉魔尊,幸会幸会,在下叶尧,”叶尧的笑容带着邪气,对自己受制于人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一直背负杀害四大家族的骂名,魔尊就没考虑过自证一下?”
手中的面具瞬间化为齑粉,易铭的眼底泛起血光:“那也是你们该死!”
“我见过那人,”叶尧凑近易铭的耳边:“魔尊不想知道他是谁?”
下意识避开,却被叶尧抓住机会,元神出窍直奔常邖而去,易铭瞳孔紧缩,全力阻拦,黑雾却因散灵阵的阻碍终是晚了一步。紧接着,散灵阵在黑雾的涌动下支离破碎,锁链也被直接侵蚀掉,易铭接过瘫倒的常邖,毫不犹豫地将神识探入他的识海。
识海中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是比之前更多了一份沉寂。
“易兄?”
易铭回头,看向来人:“你的识海刚才有人进入吗?”
“没有,只听到一声惨叫。”
易铭盯着常邖平静的面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只能交代一句“你没事就好。”然后转身离开,毕竟未经允许进入他人的识海是很冒犯的行为。
易铭神识归位后,常邖也跟着醒来,帮其医治好脖子的伤痕,交代了这里的情况,两人分工合作:常邖救人并将人带到地宫入口处,等易铭解决了其他人之后一起离开。
看着面前最后一个人跌倒在地,易铭活动了一下手腕,大体知晓了这群人的来历——断魂塔。按理说他当年已经将塔里的人都杀干净了。只不过叶家灭门之时,这个侥幸逃脱的叶尧偶然间得到塔里的部分手札,又召集起一部分人暗中重新组建了这么一个半吊子断魂塔。
高台上巨大的炼丹炉旁摆置着装满血样的琉璃瓶,这些都是他们的罪证,可易铭却无法将这些罪证摆到世人面前为族人申辩,因为这只会将他们暴露在更多的贪婪之中,他赌不起。
于是,易铭挥手将丹炉打翻,任凭火焰四散、蔓延。
看到入口处招呼自己的身影,易铭点头道:“走吧。”
“好嘞!”
因为寨子里的人都去救火,一群人趁乱轻易地脱身。
易铭一边在前面开路,一边留意常邖的情况,对方在路上一直滔滔不绝,并开始和救出来的那些人称兄道弟,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大概那元神在入侵时被对方的护体灵器肃清了。
邖梓桐的地缚结界就在五毒寨附近,准确来说应该是在寨中一处偏远废弃的屋子。易铭解决掉隐蔽在周围看守结界的人,将所救的几人暂时安置在结界外。
看着常邖将困在结界中的人一一带出,易铭的视线又回到邖梓桐身上:“我会想办法将你带去西州。”
邖梓桐一脸期待:“其他族人也在那里吗?”
易铭不忍告知真相,只能避重就轻:“邖朗和邖晓兄妹俩在,还有青姨的儿子也在,叫邖包。”
“真好,他们都还在。”邖梓桐低头吸了吸鼻子,仿佛知道答案般没有再问其他人的消息。
易铭猛地意识到什么,一把按住邖梓桐的肩:“不要想这些,你的煞气在消散!”
给她输送魔气只会加快煞气的消散,只有灵气才可以作为煞气的补充,易铭正准备去找常邖,却被身前的人扯住衣袖。
“不用了,阿渊哥。”邖梓桐抬头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这是自己的执念,也很高兴能再听到他们的名字,要是阿泽哥也在就好了,还是算了,林姐不在,他肯定又会编故事骗我……”
邖梓桐低头紧紧地攥住易铭的袖口,脚下的结界随着泪水的滴落一点一点褪去:“我想林姐了,我想去见她,阿渊哥,你也别难过,再陪我一会儿吧,给我讲讲你的事。”
易铭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几次开口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习惯无能为力地看着一个一个的亲人和朋友在眼前离开,习惯自己从始至终留不住任何人,更改变不了什么——这样的事又有什么可讲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