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孩支支吾吾,常邖越感不妙,突然意识到:“你的意思是我失忆后的第一次见面,其实你舅早就认出我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那时候是第一次见你,但你能救我舅还帮他解毒,总不能是见色起意突发善心吧。”
常邖眼神飘忽:这可说不准,小孩的思维还是太单纯了。
“不过舅舅他恢复后也没提过你,好像也不知道有你这个人。”
“他也失忆了?”
“应该不是,他当时中的毒叫锁魂,能屏蔽人的五感和神识,你应该是他中毒后救的他,然后又因为在他醒来前走的,所以舅舅根本意识不到你的存在。”
常邖摸着下巴:“听起来我好像个田螺小伙。”
“那是什么?”
“没什么,”常邖觉得问来问去比较麻烦:“你要不从头讲吧。”
“哦。”
罗亦归第一次见到常邖是在云崖下的山谷里。
他是被之前的巨大的灵力冲击吸引过来的,沿着溪水中隐约的传来血气向上走,就看到不远处的山洞,并听见里面时不时传出的吼叫,然而就在继续向前抬步的瞬间,一道剑意直至眉心——虽然被阿守及时攥住,但对方却猝然跪倒在地,受了不轻的伤。
“神器。”一道白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与挡在阿守身前的罗亦归对上视线。
冷淡的声音传来:“邖临渊是你什么人?”
罗亦归想起阿娘曾经唤过的名字,但不清楚面前这个危险人物的身份,他不敢轻易开口。
一阵天旋地转,罗亦归缓过神时就已在山洞里,除了那个白衣人,面前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前不久还在父母葬礼上安慰过自己的亲舅舅,如今满头银发了无生机地靠在石壁上;另一个男人他不认识,但通过对方身上的割痕来看,已经筋脉具断。
“呦,这是你抓的哪家的小孩?长得还挺像临渊小时候。”那个不认识的人对着罗亦归笑了笑。
罗亦归打了个寒颤,这时阿守也踉踉跄跄地跟过来。
常邖根本不在意他们,对那人道:“你让他出来。”
罗亦归注意到男人在叹了口气后徒然换了个脸色:“你有本事杀了我啊!桀桀桀……根本没有解药!你就看着他无知无觉地死掉吧!啊啊啊——!”
常邖拔出插在那人腿上的剑。
“嘶——你下手挺狠啊。”
“他还是不说。”常邖走到邖临渊身边蹲下,帮他别起散乱的头发。
“要是真没有解药你打算怎么办?”男人见常邖不说话,目光又移到罗亦归身上:“喂!你叫什么名字?你认识他吗?”男人示意罗亦归看向一旁的邖临渊。
“我、我……”罗亦归注意到常邖在为邖临渊输灵气,便打算赌一把:“他、他是我舅舅。”
对面两人的目光同时汇聚在他身上。
“泠江姐的儿子?”男人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沫:“你爹是哪个混蛋?”
“你爹才是混蛋!”罗亦归捡起一块小石头砸他。
男人哈哈笑了几声,又问道:“你爹要不是混蛋的话,怎么可能放任你来这?”
“我爹陪着我娘走了,我娘走之前说想回家看看。”
男人沉默许久。
“抱歉。”
罗亦归感觉别扭,于是看向常邖:“我舅舅他怎么了?”
“中毒,锁魂。”
罗亦归一愣:“我听我爹说,我娘也中过这毒。”
男人激动道:“这么说你知道怎么解?”
“应该知道,等我看一下。”罗亦归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本厚重的笔记,快速翻阅起来:“我爹在上面写的说——”
“小心——!”
罗亦归被阿守及时护在身下,只听“铮”的一声,男人被剑钉在石壁上,表情狰狞道:“不可能!你到底是谁!锁魂根本无解!我的毒天下第一!没有人能解开它!”
常邖将剑拔出又刺入对方腹部。
“咳咳咳,我觉得你还是给我个痛快比较好,毕竟都找到解毒的方法了。”
“行。”
“等一下等一下,你这么干脆,都不问问我的遗言吗?”
“你说。”
“我在中州平城的百花楼有个认识的姑娘,叫棠梨,我的乾坤袋给你,你帮我把她赎出来,毕竟我答应过人家。”
“好。”常邖从对方腰间取下乾坤袋。
男人表情认真地盯着常邖:“复仇,真的有那么重要,甚至让你们、变成这样,不惜面目全非……你会后悔吗?”
常邖只是淡淡道:“还有吗?”
男人轻笑:“没有了,来吧。”
上一秒还在说笑的人,下一秒就在强悍的剑意下化为齑粉。
将一切处理好后,常邖始终面无表情。
然而最让罗亦归感到恐惧的却是常邖神色淡然地刻下了“故友邖埜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