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毒清理起来不需要消耗大量灵力,只是会多费些心神,而且不需要持续太长时间,每天三个时辰最多三天就能全部清理完。罗亦归认为对方用了七天就能逼出几乎全部的毒素,清理余毒应该也易如反掌,于是就和阿守开始准备调理用的药材。
变故发生在第二天,罗亦归被浓重的血腥味引至内室,刚想开门便被阿守拦在身后。等阿守小心地推开门,就看到自己的舅舅如同往常一样平静的躺在床上,而常邖却蜷缩在床下,浑身颤抖,格外醒目的血迹正在白衣上蔓延。
“你、你怎么了?”没有得到回应,罗亦归小心翼翼的走上前。
常邖脸色苍白,紧闭双眼,一手攥住着胸口的衣襟,一手捂嘴,但鲜血却不断从指缝间溢出。
“怎么会这样?”罗亦归握上对方的脉,即使是用灵力探脉也没有试出任何问题。
“我来。”阿守用灵力将常邖包裹起来,得出结论:“神魂受损。”
话音刚落,常邖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溅落在对面两人身上。
似乎是缓过来了,常邖艰难地撑起身,眼神迷蒙了片刻恢复清明,视线定在罗亦归身上,声音沙哑地开口:“你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除了阿爹,罗亦归还没见过对自己的伤不管不顾却先惦记对方的人,不禁大为震撼,然后乖乖照做。
“毒已经完全解了,大概明天或后天就能恢复五感,”罗亦归看向扶床沿站起身的常邖:“你为何会伤的这么严重?”
常邖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道:“我休息一阵,今夜就走,之后他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罗亦归不敢置信:“你不等他醒来吗?”
“他不知道我的存在,”常邖缓缓走出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夜晚降临,正在备药的罗亦归没想到常邖会主动来找自己。
“还要拜托你几件事,”常邖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不要向他提及我的存在,如果他问起另一个人的情况,就说要杀他的时候被你杀死了。”
“可、可是——”
“剩下的漏洞你自己想办法补,”常邖扔给他一个小瓶子:“作为报酬。”
“这是什么?”
“我听见那神器和你在识海中的对话,你们不是对我的血感兴趣么。”
罗亦归有种说坏话被当事人抓包的尴尬。
“还有件事。”
“什么事?”罗亦归感觉常邖和之前不一样,不只是话变多了,更多还有一些本质上的变化。
“我再去看他一眼,麻烦你们回避一下。”
罗亦归想不明白为什么看一眼还需要别人回避。
半个时辰后,常邖还没出来,罗亦归就把自己的疑惑跟阿守说了。
“大概是想做些非礼勿视的事。”
“什么?!”
阿守拦住想要闯进屋的罗亦归。
门突然开了,面色苍白的常邖正将嘴角的血抹去,就与屋外两人对上视线,只见他扬起一个明朗的笑:“二位,临渊就拜托你们了。”
罗亦归被常邖的笑吓得一愣,但又下意识认为对方本应该拥有这样的笑容。
“走了!后会有期!”
罗亦归注视着常邖走出宅院,白色的身影逐渐融入黑夜直至消失不见。
“所以,我和你舅之间什么都没发生,或者,就算真发生什么你也不知道,”常邖觉得自己总结的很有道理:“总而言之,我和你舅依然是清清白白的关系。”
“可你们不是有个孩子吗?”
常邖:“……”
“这不重要,”常邖觉得头又开始发晕:“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取我的那么多血,你们一个两个怎么总惦记我的血。”
“你不知道?哦,你失忆了。”罗亦归如数家珍道:“邖族人的血入药能够修复陈年旧疾、入丹能够提升修为、入器能够为其赋级……当然了,现在我还发现,你的血说不定能让男人怀孩子。”
常邖:“……”头开始疼了,孩子这个事怎么还过不去了。
“不过这些年我还发现,其实不是邖族人的血有这个作用,凡是修士,他们的血都有与邖族人一样的作用,而且修为越高越明显,”罗亦归的脸色沉下来:“当年的那场屠杀完全是毫无依据。”
“小孩子皱什么眉,”常邖抬手无力地弹了对方一个脑瓜崩:“都这么晚了,快扶哀家回宫。”
“哦。”
头越来越疼了,常邖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只能在心中暗骂这臭小子做事没轻没重。
“走啊,怎么还趴着?”
常邖:“……”等自己恢复了一定要把这个死孩子揍一顿。
刚想示意对方扶自己起来,罗亦归就没了影,应该是跑去开门了,常邖正欣慰这孩子还是有点眼力见的,知道先把门打开再扶自己出去,就听见对方结结巴巴的声音:“舅、舅舅,你、你怎么过来了。”
易铭的身影在视野中越来越大,直到再也装不下,紧接着一阵失重感,常邖下意识环上对方的脖子,两人只对视了一瞬,易铭就将视线错开,在踏出大门时瞥了一眼躲在在阿守身后的罗亦归,声音像是在压抑怒火:“之后再教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