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两人在秘境关闭的最后一刻赶到了。
一阵晕眩后,周围陷入寂静,常邖保持着自己闭眼躺在地上的姿势,毕竟赶了一晚上的路,也应该适当休息一下,于是毫无心理压力地睡去。
微风挟着野草与露水的气息拂过鼻尖,耳边偶尔传来树叶的沙沙声。
常邖猛地睁眼,翻身起坐,茫然地打量起四周:树木巨大的枝干相互交错,浓密枝叶几乎能替代天空的颜色,青苔几乎铺满每一处裸露的石面,不远处是若隐若现的石壁,还有石壁下的涓涓细流。
常邖走到水边,明明手能触摸到流水的清凉,可水中却没有映出自己的倒影。
我在这世间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常邖愣愣地坐在原地。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一个人的时候,感受着所有的情绪从身体中被剥离,感受着自己只剩一副空荡荡的躯壳。
也许自己本就是个游魂,世间的喜怒哀乐穿身而过,自己留不住,也感受不到,想做一个正常人,就只能凭借活着时的记忆去模仿和表现……
常邖注视着水中自己面无表情的倒影。
又或许这个世界只是……等等——
常邖趴在水边,与自己的倒影对视,然后用手把影子搅散,片刻,水面再次映出自己的倒影。这时,常邖注意到掉落在一旁的隐匿咒。
原来如此啊,刚刚没看到影子还以为自己又死了呢,常邖松了一口气,只是自己睡蒙了忘记身上还有隐匿咒这回事了。隐匿咒只能维持三个时辰,没想到睡了这么久。
捡起隐匿咒时,常邖瞥到自己腰间的身份牌,坏了,记得这东西还有直播功能来着,但就这么扔了还怪可惜的。
给牌子做了个简单的隔音结界,常邖拿出许久未见的虎妞:“虎妞虎妞!”
镜子中的声音十分不情愿:“在。”
“你能控制和这个牌子有联系的灵镜吗?”
“能。”
神器不愧是神器。
“那你能把那个灵镜中所有我出现过的画面抹除掉吗?”
“不能。”
这神器好像也没什么用。
好在乾坤袋里还有几副面具,虽然常邖不记得自己买过面具,但,既然出现在自己包里,那就是自己的。
常邖随便摸出一个,是一副金属的全面具,下巴处缺了一块,缺口处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扔掉;又摸出一个,是个木质的,表面横七竖八的黑色斑点,既难看又不吉利,扔掉;又摸出两个半面具,一个灰扑扑的,于是,常邖选择另一个看起来很新银色面具,既可以装腔作势又不耽误吃东西。
带好面具后,常邖又问虎妞哪个方向走会遇到其他人。
“西北二里。”
镜面中出现两个正在对话的人,还是都是熟人,赵睿和邖包。
虽然距离不算太远,但在一个如同原始森林的环境里,行走十分艰难,既要防止被脚边粗壮的藤蔓绊倒,又要小心踩到苔藓脚底打滑。不知是随因为距离的缩短还是他俩争吵的声音太大,常邖还没走多久,争执的内容清晰地传进耳朵。
“……我哥还给我换过尿布!”
“切,”邖包的声音不屑:“谁的哥哥还没给弟弟换过尿布,我哥还会做尿布,洗尿布,煮尿布。”
常邖:“……”你哥会的还不少嘞。
赵睿不甘示弱的声音响起:“我哥从小就会算账,什么账都会,还记得清清楚楚,还会不用算盘,直接心算。”
“我哥那是没学过,他要是学了,肯定比你哥更厉害。”
“那他现在就是没有我哥厉害。”
“你这是耍赖,”邖包不甘心道:“那我哥现在还有嫂子,不对,是我有嫂子,你有吗,你哥有媳妇吗?”
赵睿像是被这句话击溃了,沉默了好一会儿,语气中带着最后的挣扎:“不信,我都不知道你哥是谁,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常邖有点惊叹赵睿难得充满智慧的回答。
“你爱信不信,我就是有嫂子,我嫂子是我哥的童养媳,他自幼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后来家里发生变故,两人不得不分开,我哥在变故中失忆了,我嫂子就一直在找他,两人再次相遇之后,我哥虽然不记得我嫂子,但却对他一见钟情,还让我打听我嫂子的所有消息……”
这个故事怎么既熟悉又陌生,常邖一时捉摸不透邖包说的是他哪一个哥哥。
“……而我嫂子即便我哥一直想不起他,他也一直陪在我哥身边,不离不弃非他不可!”
赵睿被这个故事感动到:“你嫂子真好,也不知道我哥什么时候能给我找个这样的嫂子。”
“谁!”
邖包警惕的声音响起。
正当常邖以为自己被发现时,就听见伴着树叶摩擦传来一道女声。
“隔老远就听到你们又是哥哥又是嫂嫂的,又见面了,赵兄,这位是?”
“这位也是我刚认识兄弟,散修,易包,易兄,这位是神意门的隋姑娘。”
“你们的哥哥也在秘境?”
赵睿:“我哥不在,他说不感兴趣,就让我来锻炼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