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妹生下孩子后一直没有给他取名,她想等邖埜回来后一起商量,可是没几个月她身体就不行了,她怕邖埜回来找不到她,就让孩子用了和她一样的名字。”
之后便是常无念带来邖埜的死讯,并顺手解决了百花楼被以天机院为首的几个门派逼迫交出鼎炉的困境,为了外甥的安危,海棠恳求对方收他为徒,常无念答应并将人带回宗门。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当时我告知邖埜棠梨的情况,他会不会就有活下去的意志,回来看看棠梨,两人就都能好好活下去,棠梨也不至于那么难过。”
常邖给对方递了张手巾:“你其实已经做了最好的选择,没人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你当时每个选择肯定也是深思熟虑过的结果,不要因为其他的可能而感到惋惜。”
海棠没有落泪,但还是接过手巾,眼神中是对常邖的谢意:“不自觉说了这么多……我之前还未想过您是位温柔的人。”
“有吗?”
“嗯,”海棠的脸颊闪过一丝绯红:“我接触过不少人,修为高的人大多都带着一股傲慢,对于自己不在意的事会不耐烦,您与他们不一样,您似乎有种亲和力,想人不由得多说一点。”
“尊重别人是最基本的,不过,我倒是没注意过这些事,”常邖俏皮地眨眨眼:“或许是得益于我这副人见人爱的好皮囊,又或者你只是需要一位倾听者,而不辜负每位姑娘的期望是我的行事准则。”
海棠低头:“尊者说笑了。”
把人哄开心的收获是丰盛的,常邖打了个饱嗝,腰间是被海棠装得满满当当的乾坤袋,手里拿着百花楼特制的地图,按照上面的指引朝岖山方向走去。
岖山位于中州的西南端,西边是与戈壁相连的丛林,南部被武陵山主脉阻隔,两山之间形成一道山谷,恣意草就生长在其中,只不过山谷入口处就是合欢宗主殿所在之地,其宗门范围一直延伸到东部的断崖下。
岖山的植被环境和南州很像,常邖收起剑,拨开面前层层枝叶,看向远处那座处处都透露着奢靡的主殿。
整理了一下自己紫色的裙裾和耳边的鬓发,将小青鸟收进收进识海,常邖清了清嗓子,模仿武钰潇的语调说了几句话,很是满意,于是带着为情人求药般恳切悲痛的神态从林中走出。
“……仙灵脾?恣意草的花呀,我们都是单独保存在内库的,不过是需要宗主同意才能取用,告妹妹,你先在这儿歇着,我去问问大殿里的人。”面前的叫白竹的姑娘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脸。
“那就谢谢姐姐了。”常邖微笑地看着对方离去,在心中默默叹气:合欢宗的人虽然热情,但那种挑逗的眼神侵略性太强,像是要用视线把人的衣服脱光一样,这里果然同海棠说的那样荤素不忌。
常邖看向手边的糕点和茶水,难得忍住没动手,海棠的话历历在耳:合欢宗的任何吃食和饮水都不能碰,有香气的地方尽量屏住呼吸……
“呦,哪来的妹妹,看起来竟有些眼熟。”
常邖侧目,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来,是在平城遇到过的安柔。
差点把这人给忘了。
然而常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直接问:“那常邖与你是什么关系?”
常邖的笑容差点僵在脸上,是自己易容的技术没有学到位,还是因为对方有女人独有的敏锐直觉?
“我有位远亲倒是姓常,但姐姐说的这位常邖我并不认识。”常邖向后躲避安柔没有征兆地凑近。
“妹妹有没有兴趣同姐姐快活一番?”
常邖:“……”
“柔姐姐,你快别逗她了,”白竹从远处赶来,介入两人之间,引得安柔退后几步:“人家已经心有所属啦,这次来就是为了给心上人求药的。”
自己编的故事还是有作用的,常邖松了口气,听白竹跟安柔简单介绍自己的身世:家道中落的小姐给为了救自己而走火入魔的未婚夫求药。
“没想到还是个小情种。”安柔的手指拂过常邖的眼尾,想要摸他的耳朵却被偏头躲开。
“柔姐姐你再逗她,她可就要生气了。”白竹笑嘻嘻按下安柔的手,又对常邖道:“宗主这几日在会客,也不知何时能露面,告妹妹跋山涉水来此,若不嫌弃,先去我房里歇一歇?”
常邖觉得如果真跟对方进了屋,就像是鳖进了瓮,不对,是羊入了虎口,虽然自己很想当虎,但这羊也不是自己喜欢吃的羊,自己顶多是狐假虎威,说不定还会被羊扒了皮。
一声嬉笑打断常邖地胡思乱想,安柔似乎看出他的窘迫:“你若是不想被打扰,还是去竹妹妹的房里比较好,客房里的招待可是很多样的,到时候可容不得你拒绝。”
常邖打了个寒战,将脑中带颜色的废料抖出去,乖乖地跟在白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