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阮云琛以为这只是因为他的善良,甚至是他年少时的本能。
可到后来,当他站在她身边,不再是那个单薄的小男孩,而是用自己的方式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时,她才意识到,这些东西早已改变了她。
这种改变是无声的,缓慢的,像是一滴滴水落在她心上。
她没有去想,甚至不敢想,因为她习惯把他当成某种确定的存在——那份确定,牢牢嵌在她的生活里,像空气一样无声,却无处不在。
他站在她面前,低头看她,眉眼里藏着让她看不懂的情绪。
那种情绪让她心底的某些东西跟着乱了,像是一根一直绷着的弦突然断了,所有伪装与理性瞬间变得毫无意义。
可他却说:“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为什么......?
为什么呢?
这句话像是被丢进她心里的某颗钝石,重重砸下,荡开的涟漪却迟迟未能平息。那时候的阮云琛没有接话,只是盯着他的侧脸,试图从那看似云淡风轻的神情里找出一点动摇的痕迹。
可什么都没有。
他低垂着眉眼,嘴角挂着一抹含着克制的笑意,像是在轻描淡写地陈述一个事实,甚至没有抬眼看她。她很少见过这样的阮秋。他一贯的专注与笃定,在这一刻被刻意的疏离取代了。就像某扇她习惯了轻易打开的门,突然在她面前关上了。
这种感觉让她心里泛起一种难以言说的委屈。她说不上来为什么。
她不该在意的。
可她在意了,甚至在意得发慌。
他是她带回来的,是她护着长大的,是她生活里那块从不出错的基石。
可现在,他说,他早就不喜欢她了。这是什么意思?他不喜欢她了,所以才开始疏远她吗?所以才让她觉得——觉得自己像个被无声抛弃的人?
这种想法像针一样扎在心里,细小,却钝痛。
阮云琛很少这么难受。她是一个能忍的人,惯于隐忍,也擅长忘记。可这一刻,那种委屈像是找到了出口,翻滚着从胸口涌了上来,刺得她再也无法平静。
阮云琛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
她只是觉得委屈。
现在的阮秋比她高出一个头,阮云琛得稍稍仰视才能看清他的表情。
那张脸在路灯的光下显得轮廓分明,眉眼里却藏着她看不懂的克制与沉默。这种陌生感让她愈发烦躁,却也让她胸口的某种冲动彻底决堤。
想靠近他,想亲吻他,想问他“为什么”。
那种想法毫无预兆地冲了上来,像一场骤雨,淋得她猝不及防,也无法逃避。她没法克制,甚至根本不想克制。
这种冲动并不是酒精带来的错觉,而是埋藏在她心底太久的某种情绪,终于找到了决堤的出口。
她从未经历过这种失控。
那些情绪像涌动的水流,无法压下,甚至让她胸口隐隐作痛。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看着他因为她的靠近而微微绷紧的下颌线,看着他垂下的眼睫微微颤抖。
“姐......你真的醉了。”他的声音很低,低得像风吹过耳边,带着一种几乎不易察觉的嘶哑。他没有退开,甚至没有真正拒绝她。
他的手仍然放在她的腰上,像是在撑住她,却又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阮云琛没有回答。
她甚至没来得及思考,只是跟着本能往前一步,靠得更近了一些。她的手撑在他的肩膀上,微微抬头,目光直直地撞进他的眼睛里。那双眼睛里有她从未见过的情绪,深得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她的心跳得有点快,快到让她自己都有些不安。可这种不安不是害怕,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期待。她的视线在他脸上停了一瞬,最终落在他的唇上。
她靠了过去。
那一瞬间,所有的克制、挣扎、犹豫都像被什么劈开了一道口子,彻底溃散。她不知道自己的动作算不算笨拙,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退开,她只知道她已经再也无法停下。
阮云琛亲了上去。
动作不重,却直白得像是一场迟到多年的坦白。
而阮秋也告诉了她答案。
但阮云琛也没想到过他能这么有精力。
并且还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早就在家准备了一整盒......嗯。
明明前脚刚从安全屋出来,后脚就从自己房间抽屉翻出了那个,阮云琛喝醉的酒也一下子醒了大半,但下一刻就又险些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头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窗外隐约的鸟鸣和偶尔的风声。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床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阮云琛睁开眼,脑袋还有些昏沉,宿醉后的头疼隐隐作痛,让她一时间分不清是身体的不适更强烈,还是昨晚那些零碎的记忆更让人难以招架。
她本能地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腰像被人碾过了一样酸痛,腿也软得不像话。
她试着动了一下,全身的肌肉像在抗议似的拉扯着疼。阮云琛花了好半天——也没有很久,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准确地说,是昨晚的“什么”。
一股热意瞬间涌上了脸。
被子散发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气,干净得像是刚换过。床单也是平整的,一尘不染,仿佛所有混乱都已经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可这些细节却更让她尴尬,仿佛在无声提醒她那些回忆并不是梦,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
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隐约还有些油爆的细响。
饭菜的香气顺着门缝钻进来,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温暖。阮云琛听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涌起些微妙的不自在。
她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刚撑着手臂抬起半个身子,酸痛却让她倒吸一口气,又重新躺了回去。
被子的触感贴着皮肤,柔软而冰凉,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滑动了一下,像是一种无声的提醒,让她更加清晰地意识到——现在只有这层单薄的布料遮住了一切。
阮云琛的动作滞了一瞬,缓缓揪住了被角,将它往上拉了一些,像是这样就能多挡住一点羞耻。可心里的那种异样感却挥之不去,像是昨晚的影子,一点点浮现在脑海里,让她无处可逃。
她咬着牙盯着天花板,胸口的情绪复杂得像是一团乱麻:羞耻、懊恼,还有一种她不愿承认的,无措而无奈的感觉。
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硬撑起来时,门被轻轻推开了。
阮云琛几乎是瞬间闭上了眼,脑子里第一反应是装睡。她屏住呼吸,心跳在耳边清晰得过分,耳根子也热得像要烧起来。
脚步声很轻,由远及近,一步步靠近床边。她觉得自己的后背僵硬得像块木板,心里一遍遍祈祷:走吧,别发现,快出去。
可脚步声停在了她身边。
紧接着,她听见了一声极轻的笑:“姐姐醒了怎么还装睡?”
下一秒被子被人掀开,一股温热的气息悄悄钻了进来。阮云琛的脑子瞬间炸了,她的身体比意识更快,几乎是反射性地睁开了眼。
“你——”阮云琛刚张嘴,腰间忽然一紧。
阮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了下来,从背后伸手环住了她的腰。
他的动作安静而自然,没有一丝犹豫,仿佛昨晚的一切给了他某种新的底气。他的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呼吸的热意贴着她的皮肤,一下一下,慢慢渗透进她的神经。
阮云琛僵住了。
他靠得太近了,近到她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每一次呼吸,像无声的潮水,轻轻撞击着她的肩膀和心口。她咬了咬牙,动也不敢动,只觉得耳根烧得像要冒烟。
阮秋没有说话,他只是轻轻蹭了蹭她的颈侧。
那动作带着一点试探,又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他的鼻尖轻轻贴着她的皮肤,一点点划过,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又像是在安抚什么不安的情绪。
阮云琛闭上眼,屏住了呼吸。她本能地想要推开他,可手指刚抬起来,又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阮秋的怀抱太紧了,紧得让她生不出半点挣脱的力气。
她的身体比理智更诚实。每一次他的动作,每一次他靠近的气息,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得她胸口一阵阵发闷。
阮秋的手从她的腰间缓缓收紧,像是在确定什么,指尖微微滑动,贴着她的肌肤一点点挪动。他没有看她,只是靠在那里,呼吸的频率却一点点乱了。
她动了一下,身体微微往前缩了缩,这一缩却让他整个人僵了一瞬。
片刻后,他才缓缓抬起头。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落下来,正好映在他的侧脸上,柔和了眉眼间的锐利。他垂下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她身上,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阮云琛转头看他。
她的视线撞上他微微湿润的眼眸,里面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紧张、不安,还有一丝克制的渴望。
他的喉结动了一下,呼吸似乎比刚才更重了一些。
这一瞬间,空气都安静了。
阮云琛的脑海一片混乱,昨晚的画面像是碎片一样涌上来,让她的耳根更红了一些。可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腰间有一阵异样的抵触感——某个硬硬的东西正硌着她。
她的动作停住了。
阮秋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目光轻轻一顿,耳根有点发红,却没挪开手,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掩饰。
阮云琛眯起眼,眸光一冷,下一秒,她的肘狠狠地砸了过去。
阮秋没来得及躲,被她一下子砸下了床。他愣了一下,抬手揉了揉肩膀,坐在地上仰头看她,嘴角轻轻勾起了一点笑意,带着不加掩饰的满足。
“你吗的还笑!”阮云琛恼怒地抬手,抓起一个枕头朝他砸去。
动作刚做完,她立刻后悔了。
枕头带着力道被丢出去的同时,掀开了大半的被子。冷空气一下子钻进来,她下意识地缩了回去,慌慌张张地把被子重新裹紧,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透着怒火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滚出去!”
她的声音一出口,就带着一丝意外的沙哑。
阮云琛愣了一下,忍不住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喉咙,恼火的情绪又涨了一截。昨晚……昨晚到底有多过分,才让她嗓子哑成了这个样子?
她恨不得咬碎一口牙,连耳根的热度都忍不住升高了几分。
而站在床边的阮秋低头看着她,笑意深了些,却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抓住那个被她砸过来的枕头,拍了拍上面的灰,又慢悠悠地把它放回了床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阮云琛的目光几乎要把他戳出两个洞。
“阮秋!”她咬牙,压低了声音,却掩饰不住那种藏在愤怒里的窘迫,“我让你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