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转头，审讯室的门早就老旧，一脚踹上去还带着回弹的嘎吱声。

女人棕色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少年，瞬间闪过一丝心疼，最后皱眉望向琴酒，声音像冰碴子：“我要带他走。”

N即使隔着血污也不会忘记那张脸，一颗心坠回胸膛，变得心安。

琴酒斜靠着墙，目光闪了一下，说道：“我还没有审完。”

乌丸星野说道：“Boss同意了。”

琴酒颔首：“可以。”他随后看着轩尼诗：“解开，让他走。”

利落的让波本都觉得诧异。

如果是别人来，琴酒大概率不会同意，但这里一个被审问的人是组织不可或缺的研究员，一个站着的是他组织里为数不多欣赏的人。

即使她是叛徒。

现在洗脑了不是吗？甚至现在可以说应该算得上同类。琴酒对她的感情很复杂，下手的时候丝毫不会放水，可在她的事上又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连贝尔摩德都会调侃几句他们的关系。

琴酒点上了一根烟，突然觉得无趣，挥了挥手就让人都散了，他随手拿起那张写着N的检测单，掏出打火机当着她的面烧毁，琴酒冷笑：“卡勃耐，他该庆幸，是你的孩子。”

N暗骂一句，这时候才没有故作坚强，被松开手腕站起身后，踉跄两下扑进女人的怀里，少年突然落了泪：“妈……，我好疼，你怎么才来。”

已经不知道在说是现在，还是过去，乌丸星野放在N后背的手犹豫了一下，她的心被狠狠地揪紧，手开始轻轻的拍，可少年没了声音，已经彻底昏迷过去。

对不起，我来晚了。

乌丸星野想，她如果知道自己的死并没有给他带来自由，反而让他陷入了泥潭里，她一定会从地狱里爬出来。

她垂下眼，一滴又一滴的泪掉进手心，可脸却没有任何表情。

我爬出来了。

少年醒来后，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阳光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影子，N抬了抬胳膊，发现床边还躺着一个人，女人本来的发色便是金色，在阳光下看，更是波光粼粼一般。

N伸出手，似乎怕惊扰了梦。

但乌丸星野在他醒来的那一刻已经清醒，她不知道为何，不愿意面对现在。

N看着她泛红的眼尾，眼底的青黑，最后还是缓缓的抬起手，挣扎着放在乌丸星野的头上，最后低低的说：“我以为是梦，幸好……，幸好你来了。”

他从小就怕疼，又爱哭，长得精致得像小娃娃，父亲总爱逗他，于是老是黏着母亲等她来哄，星野也由着丈夫胡闹，最后看把孩子折腾哭了又狠狠地瞪他，于是，哄孩子成了她最拿手的事。

可现在怎么办，现在的她一点经验也没有。

乌丸星野的头顶传来小声的泣音，有些手足无措，可母亲的本能让她抬起头，把N整个人揉进怀里，她轻轻拍着：“别哭了，妈妈在这里。”

N回想起两个人刚见面到现在，他只觉得委屈，声音很闷，带着鼻音：“为什么刚开始不来找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看见我现在的样子，已经认不出我了。”

乌丸星野呼吸一滞，她心疼到甚至有些窒息，正因为了解自己的性格，才不会觉得自己的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眼尾沁了泪，匆匆地两手捧起孩子的脸，拇指拭去泪，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顿，“明明和以前一样啊，妈妈也不管变成什么样，都会找到你的。”

“我们家樱木，就是和以前一样。”

“是，是吗……。我还是你眼里的好孩子吗？”

他似乎有些忐忑。

乌丸星野笑着点头，轻柔的揉了揉他的脸，“樱木，你明明已经做得很好了，现在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孩子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明明，他才是受到伤害最深的，这一切的发生，他都是最无力阻止的人。他只是从一个小孩子，变成了大孩子。一个人慢慢的长高，慢慢的学会父母没来得及教会的东西。

她的眼底满是心疼，她很想知道自己的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又怕提起那些让本结疤的伤口再被掀起一层血来。

像是刻在心底的，她知道他怕疼，娇气，可也足够坚强，在这样的环境下活到现在，可想而知会发生什么，她从没要求他顶天立地，她只要孩子好好的活着。

更何况……。

乌丸星野在摸到他后颈的钢片时，眼神瞬间犀利，手指抚过一片冰凉，垂下眼皮，几乎要咬碎了牙，是恨。

密密麻麻的恨意升起，克制不住，抑制不了，像是从骨髓里开始蔓延，侵蚀着四肢，吞咬着心脏，最后是蚀骨的痛。

就像是一座快要喷发的火山，足够冲破Boss给她心底下的暗示。

可母亲的慈爱让她缓过神，挂上一张的温柔的笑：“饿了吧，我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