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狭窄的街道上横冲直撞,带着深秋的寒意,吹起地上的落叶和灰尘,肆意飞舞。
尹悠抱紧怀里的书本,瘦弱的身影在风中显得格外单薄和无助。她一路跌跌撞撞地奔跑着,头发被吹得凌乱不堪,眼睛里满是惊恐和绝望。
身后,几个女生的叫骂声如同鬼魅一般紧紧跟随:“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看你今天往哪里跑!”
她们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荡着,仿佛要将这沉闷的空气都撕裂开来。尹悠不敢回头,她知道一旦停下,等待她的将是更加残忍的折磨。
就在尹悠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她看到了菘蓝。菘蓝静静地站在街道的拐角处,像是在等人,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长风衣,衣摆被风吹得轻轻飘动。她的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露出白皙而修长的脖颈,眼神淡漠而冷静,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尹悠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毫不犹豫地朝着菘蓝冲了过去,躲在了她的身后。她的身体还在止不住地颤抖着,可那是她唯一的安全港湾。
菘蓝微微皱了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并没有挪动脚步。她抬起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目光淡淡地扫过面前这几个嚣张跋扈的女生,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我再说一遍,离她远点,不然我让你们在这学校都待不下去。”
那些女生似乎有些忌惮,互相看了看。为首的女生咬咬牙,狠狠瞪了尹悠一眼,然后带着其他女生转身匆匆离去,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你给我等着!”
尹悠从菘蓝的身后慢慢地探出头来,松了口气:“……谢谢你。”
菘蓝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太多的温情,但也没有了往日的疏离,她轻轻地问:“她们经常这样欺负你吗?”
尹悠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这沉默像是有千钧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良久,菘蓝开口:“我家司机很快就到,我让他送你回家吧。”
街边的路灯渐次亮起,晕出一圈圈暖黄的光,将车内的空间衬得愈发静谧。
尹悠坐在后座的一侧,身体有些僵硬,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眼神时不时地飘向身旁的菘蓝。
她则微微靠在椅背上,头偏向车窗,几缕头发散落在脸颊边,神情淡漠而放松。
菘蓝忽然转过头,语气里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没由来的一句:“你身上好香啊。”
尹悠微微一怔,有些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小声回答:“我……我没有喷香水呀。”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像是被菘蓝的这句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菘蓝渐渐坐直身子,眉头轻皱,似乎在努力分辨着那股香味:“这味道,甜甜的,暖暖的,很像牛奶的味道。”
她的语调微微上扬,仿佛这股神秘的香味是一个在她眉间亟待解开的谜题。
尹悠的眼睛睁得更大了,脸上露出更加困惑的神情,她摇了摇头,几缕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我今天也没有喝牛奶啊……”
因为奔跑过,她甚至有些微微出汗。
菘蓝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向窗外,眼神里的疑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层次的、难以言说的情绪。
车继续平稳地向前行驶,发动机的嗡嗡声和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首低沉的背景音乐。
很久之后,尹悠在书中读到过一段关于人类生理本能与情感关联的文字——“对于生理性喜欢的人,大脑会在潜意识里产生一种特殊的反应,使得个体往往会觉得对方身上散发着独特的香味,而这种香味在旁人看来或许并不存在,它是一种基于情感和生理双重作用下的独特感知。”*注1
她合上书本,心跳甚至有些心猿意马。
……
湛蓝的泳池宛如一块巨大的蓝宝石,镶嵌在精心修剪的草坪之间。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在泳池的水面上跳跃闪烁,形成一片片粼粼波光,仿佛无数细碎的钻石在舞动。
不一会儿,菘蓝游到了岸边。她的新男友慈修远早已等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条柔软的白色浴巾。那浴巾的质地看起来极为上乘,绒毛丰厚而蓬松,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慈修远眼神中满是宠溺与关切,他微微弯下腰,轻轻地将浴巾披在她的身上。
“亲爱的,小心着凉。”新男友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他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菘蓝裸露的肩膀,她却推开他,走过去拿起躺椅上的手机,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划着手机屏幕。
「我回国了。什么时候见一面?」
先前给未婚夫发过去的那条消息,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回复的痕迹,仿佛被丢进了无尽的深渊。
菘蓝微微皱了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毕竟在她的世界里,还没有什么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忽视她。
片刻后,菘蓝再次编辑了一条信息,带着些许不容置疑的口吻发了过去。然而,几乎是瞬间,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您不是对方的微信好友”几个字。
菘蓝盯着那行提醒,竟然笑出了声。
“呵,有意思。”她轻声自语道,眼中的笑意却未达眼底,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冽的光。她随手将手机扔到一边。
……
晨光熹微,城市尚未完全从睡梦中苏醒,街道上车辆稀疏。陈嘉文坐在驾驶座上,眼神专注地开着车,副驾驶位置上的书黎正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偶尔与陈嘉文轻声交谈几句,车内弥漫着温馨宁静的气息。
突然,一辆红色的跑车从后方飞速驶来,一个急刹别在了车前,陈嘉文反应迅速,猛踩刹车,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两车重重地撞在了一起。车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车身剧烈晃动后稳稳停下,书黎的身体因为惯性向前倾,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
片刻的眩晕之后,陈嘉文率先回过神来,看向旁边的书黎:“你没受伤吧。”
书黎摇头,但脑袋刚刚磕了下还是有些晕的。
陈嘉文的眼神中划过一丝恼怒,眉头紧锁,紧接着抬眼望去,只见菘蓝从跑车上下来,她穿着一身张扬而时尚的名牌服饰,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妆容精致得无懈可击,可眼神里却透着一种盛气凌人的劲儿。
“Hi!”
菘蓝走到车窗前,用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轻叩着车窗,陈嘉文面色不悦地降下车窗,冷冷地说:“你发什么疯?”
菘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怎么,我回来了,你连个消息都不回?”
陈嘉文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我没必要回,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菘蓝的目光越过陈嘉文,落在副驾驶的书黎身上,顿了顿,随即又落回,重新和他对视,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要知道姐姐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尤其在弟弟不听话的时候。”
陈嘉文看着菘蓝,面容冷峻:“我不会再受这所谓联姻的束缚,你也别想用这些话来压我。”
听着陈嘉文的话,菘蓝倒是率先笑了,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和警告:“你以为你是谁?这联姻之事,即便你不想继续,也该由我来开口,你有什么资格单方面做决定?你不过是这场家族利益棋局中的一枚棋子。我还没说什么,你倒先带着这个女人招摇过市了?在这之前,你最好认清自己的位置,别做这些幼稚又无意义的反抗。”
“啊呀,我希望你不要到时候跪着来求我,虽然我这个人啊,对弟弟向来比较宽容,尤其在床上的时候,我还是愿意多给他们些机会的。”菘蓝说完这些,冲着陈嘉文俏皮地眨了眨右眼,打了个wink。
仿佛她已经掌控了全世界,眼前的男人不过是她掌中的玩物。
“不好意思啊,看来你今天是送不了你的小女朋友上班了,当然,全责在我。”
菘蓝的声音清脆却带着刺儿,眼神里满是挑衅,仿佛在说她根本不在乎这场事故的后果,甚至还有些得意自己成功地给他制造了麻烦。
两辆车撞在一起,车头冒着轻微的烟,周围已经有一些路人开始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