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云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无力地放开被钳制的唐元,软下身子,并排躺在唐元的身侧。
他多次想开口,但梗在喉中,只能听见断断续续、不成调的气音。
这样的声音微弱到值得任何一个人软下心肠来,唐元也不例外。
唐元开始可怜他起来了,一个本性善良的好人如果做了坏事,不需要他人的指责,自身就会面临良心时时刻刻的拷问。
很不幸,宋庭云就是这样的好人。
正是因为时时刻刻受到良心的谴责,宋庭云才会对唐元格外宽容,底线一降再降,最后竟越来越在意,真正把唐元放入心里。
唐元本还想再嘲讽几句宋庭云的虚伪,但在这种场景下,他作为占理一方也生起不忍来,所以他也闭嘴了。
退一步讲,他唐元也不是什么好人,没必要对一个真内疚的好人咄咄逼人。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躺在火堆旁,只有干柴枯叶燃烧的吱吱声。
良久,宋庭云从喉咙低哑地挤出话语:"......我很可笑吧。"
"做了这样下流无耻的事情,还和你日日亲密称兄道弟......想想都拙劣卑鄙的恶心吧。"
唐元转过头去,宋庭云的手蜷缩成拳,紧紧地抵在眉间,宽大的道袍遮蔽了他的面目。
但他哽咽的声音,不自觉颤栗的身躯,无不标志着他的怯懦恐惧。
他像处刑台上的囚犯一般,迎接着来自唐元最后的审判。
宋庭云设想过被揭穿的场景,他想过千种万种可能露馅的方式,他也准备好千万种说辞。
他的确是心怀不轨的刻意接近唐元,他没想到他会像现在这般在意唐元,他也没想到他会对只有几天相处的唐元生起情愫,他更没想到唐元一开始就发现了他的卑劣。
他们的相遇就充满可笑的谎言。
回应他的是唐元的吻,一个不掺杂任何情欲的指尖吻。
唐元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宋庭云的拳头,轻柔地打开,不容置疑地落下一吻。
"那就做我的兄弟吧,做我真正的,可以性命相托的兄弟。"
"以吻为誓,荆棘花藤贯穿我们永不背弃的誓言。"
。。。。。。
宋庭云很感动,但宋庭云的脚趾要把鞋底抠破了,"以吻为誓"什么的对他这个老古板还是太超前了。
眼前男人迟迟没有反应,唐元的眉毛深深拧起,不是吧,都这么给面子给台阶他都不领情?!
做他的兄弟是很丢脸吗?!
唐元现下是真的要生气了。
他也懒得自取其辱,正准备松开宋庭云的时候,宋庭云察觉了他的意图,反手攥紧唐元,四目相对。
磕磕绊绊好似难以启齿重复道:
"以...吻......为誓,荆棘、荆棘花藤贯穿,我们......永不背弃的誓言。"
他还是说出来了,如此中二轻浮的言语,开口的那一刹那,饱读诗书君子端方的宋家大公子比刚刚还要破碎。
在宋庭云重复完的瞬间,一道暗色荆棘花纹浮现在两人的左手食指指尖,又在几秒后迅速浅淡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