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医宗回到青阳峰的路上,唐元都没力气坐着了。唐元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一上云舟就展开双臂砸到榻上,头顶总是反翘的那缕头发也蔫了下来,服帖地垂了下来。
今天简直是他活这么久以来最黑暗的一天......
唐元稍微回忆一点今天的经历就想死,这趟旅程名义上是宋庭云带着唐元了解医修日常,实际上是一场对唐元身心折磨的酷刑。
他们连听了三堂课,全是外科,从针灸到推拿、正骨。唐元彻底知道宋庭云的人缘有多好了,每节课的老师都认识,噢不,是熟识他。他们重复了三遍流程,宋庭云打招呼,唐元被看好,唐元被抽问,唐元社死,宋庭云被夸奖,唐元眼神刀人。
三节课,三个时辰,六个小时啊,唐元丢了六个小时的脸在大医宗。在后面的课中,唐元疯狂记录着只有自己看得懂的笔记,连翻译器的录音功能都开了,但被抽问的时候还是该不会的不会。
唐元懒得喷,刚学的回答出来都不算过关,还要举一反三、发散思维。
救命啊,让一个初学者举一反三,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他一天耗死的脑细胞是在军部的三年的十倍。
自从毕业之后再也没用过脑子了呢。
还有宋庭云,简直是学渣最讨厌的角色,什么刁钻古怪的问题都能答出来,和支支吾吾的唐元形成鲜明对比。
唐元觉得自己就是宋庭云的绿叶,专门来当宋庭云的衬托品来了。
等云舟到达青阳峰的时候,月亮已经高悬,皎洁月色,盈盈动人。洒在青阳峰成片的银杏上,金叶银光,给这座金黄色山峰添了些许清凉疏离的感觉。
唐元无心欣赏这与白天截然不同的景色,而宋庭云自觉抱歉深感愧疚,也不忍打扰浑身上下透着疲惫的唐元,干脆沉默着去驾驶本就能自动返航的云舟。
江修远早在一个时辰传讯给他们晚饭不必等他,但他没想到这两人比他还晚回来,而且还都是垂头丧气的模样。
两拨人几乎是前后脚,在青阳峰的门口相遇。
一个白天不见,江修远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不少,眼睛都耸拉下来,总是翻飞飘逸的衣袖也皱皱巴巴的。身边还立着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暗纹长衫男子——沈淮,看起来两人还在商讨着什么,互相争论,察觉到唐元二人走近才停下话语。
江修远没想到的是,唐元看上去比忙碌一日的他还要没精神些,像颗被风雨无情摧残的可怜小草,恹恹地失去了所有活力。
"哟~是怎么了这。"看到有人比他还憔悴,江修远快乐了。一把揽过唐元,手还贱贱地拨弄唐元堪堪盖住耳尖的短发 。
唐元连扒拉开他的力气都没有,只象征性地推拒几下,推不开也就由他去了,干脆协力靠着江修远身上。没注意身侧的江修远瞬间的僵直和突然过快的心跳,又或许注意到了,但他实在是没力气去判断思索。
江修远看向宋庭云,朝唐元方向努努嘴,得到的是好友像从黄连泡出来一样的苦笑。
看着唐元这幅憔悴样,他也生不起逗弄的心思了。只觉心里闷闷的说不上来,平白对好友也起了些怨怼来。
他不过就一日没陪在唐元身边......
江修远回回心神,强行剥除那些乱糟糟的想法。架着有气无力的唐元进屋歇息,示意剩下两人跟上。
唐元一进屋就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扑在榻上,看得沈淮眉头紧皱,欲言又止。
沈淮儒士出身,旁的不说,把礼仪学了个十成十。平日里就不满江修远身为大师兄的懒散做派,看见更为不羁的唐元,自然不免印象差些。
唐元仰躺在榻上还没缓过气来就听见江修远丢下的一个重磅炸弹。
"剑尊要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