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赵瑛带着赵真去街上探查。
“那我们从哪里开始?”赵真问。
赵瑛说:“先找家规模大点的首饰作坊,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打听出绿松石的来源。”
二人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就像一对出门采买的姐妹。路的两旁各种作坊铺面繁多,走街串巷的货郎也是不胜枚举,多是贩卖竹缆的、锅罐的、草绳的。赵瑛说:“这些一看就是用在货船上的东西,可见城里处的水路船运十分发达。”
路边的酒坊开门做生意,坊主守在一排黑陶大瓮边上,招呼道:“漂亮的小姐,甜米酒要哇?香浓的醪糟酒,两个贝币一大筒。”
赵瑛拿了两个贝币出来,“要一筒尝尝。”
“好嘞!”坊主拿起一个带把儿的竹筒,舀上来满满的一勺,装在一支小臂粗的竹筒里交给赵瑛,“您拿好。”
赵瑛问他:“老丈,跟您打听打听,我们两姐妹想买件首饰回家送给娘亲,城里哪一家绿松石作坊卖的东西价格低些?”
“外来的商队爱去城西那一排绿松石作坊,那里是城主的产业,价格高,但样式多。你们要就想买一件做个纪念,那就往那边城中心的平民区走,那里的作坊能找到便宜的。”
“多谢您。”赵瑛向店主告别。离开之后,她把手里的竹筒递给赵真:“你喝吧,你爱喝这一口。”
“小姐呢?”
“我不爱这酒味儿。”
赵瑛循着酒坊店主指的路,走近盘龙城的中心平民区。
平民区也有很多作坊铺子,多是绿松石作坊,偶有一些卖粮的卖牲畜的。二人停在一家很大的首饰作坊门口,这家作坊没有造门头,只在进门边挂了一个木牌,上面写着一个“辛”字。
赵瑛说:“发现了吗,这一家作坊和其他作坊很不一样。”
赵真道:“其他作坊的铺面不大,但门头至少造得相对豪华,这家开间不小,可是门头非常简陋。”
赵瑛嗯了一声,“这么大规模的作坊,应该很有钱才对,即便是在平民区,也会把门头装饰好。进去看看吧。”
依旧是赵真打头走进了作坊。
作坊里有一些零散的客人正在挑选,屋里没有仆从,一个穿着浅色麻布衣的男人正在给客人们介绍,应该是这家作坊的坊主。
见到赵瑛二人进来,坐在柜台里的女人走出来。女人也还很年轻,看着二十出头的年岁,有一张素净的脸。但她走过来时,赵瑛发现她的一条腿是瘸的。
“二位客人,想买些什么?我这里和城西的作坊款式都是一样的,那里有的我这儿都有。”女人和气地说。
“我和姐姐想买个指环送给母亲。”赵瑛说。
女坊主一瘸一拐地走到原木的货架上,取下一个木盒子,里面是一个宽版的绿松石戒指,再一瘸一拐地向赵瑛走来。短短的几步路,她走得很辛苦,明显可以看出来,她的骨头脱臼以后没有接好,所以走路越是磨损就会越疼。
这时,男坊主那边的几个客人离开了,他便朝赵瑛这里走来。赵瑛这才看到,这是一个清秀好看的年轻男人,没有蓄须,一张脸看着十分光洁饱满,那一身亚麻粗布衣在他身上穿着也显得很得体。
“你去坐着休息吧,辛采。”他很自然地从女坊主手里接过小盒子,顺手搀了她一把。赵瑛猜,这二人或许是夫妻。
被唤作辛采的女子笑着应了一声,又向赵瑛道了一句:“抱歉,老毛病犯了。”
她重新一瘸一拐地挪回柜台里。
男人把手里的戒指递给赵瑛,赵瑛拿在手里端详了小半刻。他问道:“小姐还喜欢吗,这枚戒指?”
“哦,多少钱呢?”
“十个大号的贝币。”
“这太贵了。”赵瑛吓得即刻放下手里的盒子连连摆手。女坊主在柜台里面道:“贺爻,你给小姐拿靠窗的架子最底层的那个,那一个是年前做的,价格便宜些。”
“好。”贺爻看起来是个情绪稳定的丈夫,应声之后十分沉静地走到窗边架子前,蹲下来去找妻子说的那个戒指,蹲下来的时候,纤薄的脊背挺得笔直。
赵瑛转向辛采,看着她的眼睛:“夫人的腿是?”
辛采躲避开赵瑛的视线说:“没什么大病,就是天冷了之后走不了路,一沾地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