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无忧不知道自己已经把不妄祸给吓出了个好歹,他站起身,拍拍脑袋后面的尘土,面对了那为首的魔修:“不是说了让你等我?你怎么来了?”
他这一问都把那魔修问愣了:“怎么,我不能来?”
而不妄祸听他俩话里话外的那股熟稔劲儿,也是摸不着了头脑:“你们认识?”
易无忧点点头:“我们约好了,让他等我,我吃饱饭就回去找他。”
不妄祸已经看出了魔修的来历,对易无忧有些刮目相看,心里怪滋怪味的:“他也是你的伴儿?”
易无忧愣住了,感觉不妄祸比自己还要傻:“怎么可能?他是魔修!”
不妄祸低着头,晃了晃自己空荡荡的袖子:“魔修怎么了,我不也是只丑鬼吗?”
“可是你——”
“行了!”为首的魔修受不了了,横刀一挥,指着易无忧的咽喉,睨着不妄祸的鬼脸:“少在那里装疯卖傻,把宝贝交出来!”
魔修一句话,分毫不差的戳了俩人的心窝子。
易无忧从小到大没少被说傻,还有些习惯了,不妄祸却处于刚疯没多久的状态,自个儿疯一疯说说疯话不要紧,别人一说他疯,他可是要翻脸。
掐诀捏了道法印,他试探着想往魔修那边攻去,不出所料的感受到了灵力的枯竭。
沉着脸上前又拉住了易无忧的手,不妄祸想要用一用这块宝贝。哪知宝贝却以为他是怕了,将他整个儿往身后一护,自己面对了那群魔修。
魔修阵营统一穿着一身蒙面夜行服,大白天的,显眼到了张扬的地步。
而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好像是因为他们手里的那把刀。刀身上燃着熊熊不灭的火焰,将周围成片的草木灼烤得匍匐在地,像专门开辟了一处擂台似的。
易无忧喜欢站上擂台,因为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心无旁骛地使出自己的全力。他跃跃欲试的,想着身后新结交的伙伴,感觉到了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
刀剑相撞,炽焰灼人之前先被易无忧的重剑劈砍得从刀身正中折断,猛踏一步凌空跃起,所持重剑在手中瞧着轻盈无比,却有着横扫千军之势。
眼见着单打独斗胜不了,魔修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抽刀回身半蹲,在易无忧身侧形成圆形的包围之势,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火焰刀阵。
而易无忧在阵中的表情从始至终的从容不迫,长身玉立地站在原地静待机会,高温滚滚的气浪撩动了披在肩后的发,一缕发丝绕拂至了眼前。
于是不妄祸便看到他漫不经心的从那似遮非遮的碎发后看了一眼出来,如同隔着经年的风雪,不带任何目的和感情,单纯是研究破阵关窍的途中顺势如此一为。
然而就这么一眼,不妄祸忽然被看得想要逃。
可逃也逃不掉,因为他已经无地自容。
易无忧眸色沉静肃穆,不骄不躁,仿佛蓄势待发的捕手,哪有半点头脑不精的气质。他将腰身一避,避开几道从旁攻来的刀锋,在空中的身形又迅速一闪,横身抬脚,接连踢飞了数名魔修。招招式式都堪称漂亮,和他的人一样,没有什么花招,全是直来直去的杀伐之势。
看来他家中虽然防着他乱动手伤人,所传授的却无一不是先确保能让他保命杀敌的剑式。
那把重剑也好,剑身被打造得捐华务实,通体浓黑仿佛连剑光都深纳了起来。
不妄祸看看剑,又再看看使剑的人,发自肺腑地感叹:“好,真是好。”
如此感叹完毕的不久之后,易无忧拿出一条银光闪闪的长鞭预备将魔修们背靠背绑成一团。
不妄祸袖手旁观:“你不杀他们?”
易无忧绑得全神贯注,方才的轻云蔽月、流风回雪统统不见,只剩一个大一号的小毛头专心致志地蹲在地上绑一步挪一步,无遮无挡的荒郊野岭,太阳热烘烘地烤了他一脑门子汗:“我不杀人。”
不妄祸看着他脑门儿上的汗顺着面颊流到脖子里,脸也热得红扑扑的,莫名感觉自己身上也有点黏糊难受:“这鞭子难道不是法宝吗?要你亲自上阵来绑人?”
易无忧手上动作一顿,站起身来:“……我没想到。”
经过不妄祸的提醒,他掐诀催动长鞭将魔修们绑住,发出一道传讯符昭示仙盟派人过来处置。不妄祸则趁他不注意的功夫,翻找到魔修的储物袋据为了己有。
按照不妄祸对于易无忧短暂的了解,这人讲道义,真正经,应该很瞧不上不义之财。可谁知一转身,先面对了一只白白净净、掌心朝上的手:“一人一半。”
不妄祸懵了一懵,及至回过神来,不义之财已经被易无忧拿去了一半。将乾坤袋系在腰间,易无忧拍了拍它,对着不妄祸露出一个微笑:“走,请你吃肉。”
去吃饭的路上,不妄祸察觉到了易无忧的快乐,他脚步轻快得像是要蹦一蹦才舒坦,嘴里也在小声哼着什么。
不妄祸不喜欢他这样,认为这一切的举止都有些轻佻的嫌疑,实在配不上他。
小跑两步追了上去,不妄祸拽住了他的袖子一扯。
易无忧停下来望向不妄祸,眉眼的笑意还旺盛着:“何事?”
他笑起来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眸光闪亮、灵动万分,不妄祸欲言又止地舒了一口气,心里酸涨涨的,说不上来的难过。
最终却是同样笑着问他道:“你很高兴?”
易无忧猛力点了点头。
“因为打架打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