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动作一出,两人都不明显地顿了一下,须艽因此没来得及抓住机会。
解沉秋随即站起身,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暗了,世子殿下早些休息,有些烦心事等明日醒来自然便忘了。”
“烦心事一桩接一桩。”须艽故作姿态地叹了口气,又冷不丁地问道,“那夔部的女子与你一道来乾溪城了?”
“你猜到了。”解沉秋并不觉意外,“明日王上大约便会与你商谈此事,究竟如何处置,他应该还是会尊重你的意见。”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他向外走的步伐迟疑一瞬,最终先是轻车熟路地点亮了须艽屋中的灯,才再次向须艽告辞。
这次须艽没有拦他,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将挂上剑穗的短剑扔了过去。解沉秋反手接住,并没有回头,只是停下了脚步。
“回礼。”须艽悠悠道。
与小世子谈话时,解沉秋尚且还绷着某一根弦,理智全然占据上风,生怕自己不慎答应了什么不该答应的事。然而待他躺在床榻上紧闭双眼时,脑海中反而不断出现之前过于亲密的场景。
“……”他握紧了放在枕边的短剑,再次想起幼年时阅读过的诗歌。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他本没有必要在见过南王之后立刻便去寻须艽,只是刽子手的工作暂时中止时,他迫切地想要见须艽一面。而在见到须艽的那一刻,他确实感受到了从心底蔓延开来的温暖。
那无疑是喜悦,解沉秋不至于连这点情绪都分辨不清。
但紧随起来的怨将喜悦包裹了起来。当认清自己不仅仅将须艽当成孩子的同时,解沉秋意识到,他的怨来自于须艽依然高坐云端,丝毫不知他的苦楚。
须艽合该知晓,因为他们彼此在意——不论那是不是所谓的爱。
解沉秋再次叹息于自己本性的卑劣,幸好他的母亲尽力向他灌输了高尚的品德,而他至少还学会了用这些表面上的道德约束自己的行为。
他必须离须艽远一点。解沉秋这样告诫自己。
“解沉秋!”与门被踹开的巨响同时爆发的是须艽的喝声,正当解沉秋还有闲心思考须艽怎么不继续喊他“阿兄”、小世子明明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的那一刻,须艽继续说了下去,“解佗出兵了,那个疯子!”
解沉秋一脸冷静地坐起身披上外衣,又看向面前长发披散、衣着凌乱的须艽,示意对方放松:“没事的,别急。我先为你束发。”
“我不是担心解佗!我是怕父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