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昨晚激烈又深入的唇舌交缠。
这是一个真正属于少年的吻。
浅尝辄止,小心翼翼。
比秋风温柔,比月光纯洁。
应粟眨了眨湿润的眼睫,心脏在猛然停滞两秒后,剧烈跳动起来。
席则温热呼吸渐渐向下游离,吻至她红肿的眼皮处,伸出舌头,细细舔去她眼角泪珠。
“如果有一日你也能为我这样哭,我就算下一秒死在你手上,也值了。”
应粟大脑轰的一声。
一颗子弹击中心脏。
她松开揪住他衣襟的手,惶然望向他。
席则从她身上抬起头,深深凝望着她的眼,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
“可是,你会吗?”
你会为我哭吗?
你会……再爱上别人吗?
-
那晚之后,应粟和席则切断了联系。
她以养护脚伤为由待在公寓里,处理了一周傅斯礼这些年送给她的所有东西。
她一样没留,房产、跑车变卖,奢侈品出售,古董装箱归还,处理完这些东西,她账户直接多出60亿。
九年,他在她身上烧了60亿。
她可真值钱。应粟冷笑一声。
全部清理完,已经是一周后了。
她提起包,开车去了‘蓝爆’。
推门进去时,她先四处打量了一眼,视线里没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她才松出口气,踩着高跟鞋走向吧台。
周璨远远看到她,激动地想跟她打招呼,手举到一半又垂头丧气地收回去,在她走近时,才敢小心问一句:“姐,你消气了吗?”
这一周,应粟谁都没见,包括周璨。
“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应粟坐到高脚椅上,从手包里倒出一叠银行卡,“把这些还给他。”
“……”周璨头都大了,她胆战心惊地看着那些银行卡,俨然一副执行赴死任务的模样,“姐,傅先生会杀了我的。”
“他不会。”应粟悠悠然地端起杯鸡尾酒,抿了一口,“杀人犯法。”
“……其实,你没必要还给他,这些都是——”周璨话说到一半,猛然住嘴。
“都是什么?”应粟放下酒杯,挑起眼皮看她,眸若寒星,“都是我陪他睡了这么多年,应得的是吗?”
“不是!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璨暗恨自己嘴不过脑子,她连忙将那些银行卡收起来,哀求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会帮你还回去的,以后也不会在你面前提起他。”
“周璨,”应粟突然开口,“你知道为什么,我明知你是他派来监视我的,却还是留你在身边这么多年吗?”
周璨摇摇头。
“因为你和我一样,都在走投无路时,受过他的恩惠。”
“我以为,我们会是同类。”
周璨理解错了她的意思,急忙否认,“我对傅先生从来没有旁的心思。”
“我知道,”应粟笑了笑,“所以,你比我幸运。”
周璨看了她许久,忽然握住她的手,心疼道:“姐,你是真的……爱过他,对吗?”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掩于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应粟没有留意到,她在思考周璨问的问题。
这其实很好回答,她只是感叹于自己的天赋,九年来伪装的滴水不漏,能让几乎和她朝夕相处的周璨,都只是在这段感情结束的时候,才疑惑地发出一声叹息。
哦,原来,你真的爱过他。
应粟摇头失笑,最终没有回答,因为爱与不爱都没有意义。
她只是反握住周璨的手,轻轻拍了拍,洒脱道:“别轻易地捧出一颗心去,爱情那东西我见识到了,也就那样。”
周璨愣怔间,应粟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只是一回头,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是她今晚最想避开,却怎么都逃不过的人。
——席则。
应粟定住了一秒,心底叹气。
比起两人荒唐的一夜情,最让她难以面对的是,那晚自己的失态,还有他……极尽温柔的一个吻。
她无法追溯自己当时的心境,也不愿承认在他面前展露的脆弱和因他而波动的心跳。
即使是瞬间,也不该存在。
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快刀斩乱麻。
反正在他那里,自己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渣女了。
于是,她当作没有看到席则一样,径直绕过他,擦肩而过。
席则似乎和她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他一眼都没有看她,在她越过他的同时,他也迈动步伐,向前走去。
两道背影,一瞬的擦肩后,越走越远,谁都没有回头。
就像他们这场荒唐又错误的相识。
应粟心里一块重石落地。
她下意识地以为,席则冷静一周后,默契地遗忘了他们这段插曲,然后将她抛诸脑后,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她当晚刚开车回到家,就接到了周璨火急火燎的电话。
“姐,出事了!”
应粟拧眉:“什么事?”
等闲的小事,周璨根本不会惊动她。
“是席则!他今晚被几个阔太太盯上了,拉着他陪了几瓶酒,结果有个老色心的肥婆趁他喝醉了就上下其手,席则动手把那女人揍了,招来了保镖,就、就打起来了……”
应粟脸立刻沉下去,冷声问:“席则呢?受伤了吗?”
“都受伤了。我已经让保安制止了斗殴,那几个太太应该来头不小,也不愿招摇这种丑事,不打算深究,我已经劝走了。”
“就是……席则,应该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吧,好像受了很大打击,谁都不让碰,就一个人蹲在沙发角落,委屈得直哭……我们谁安慰都没用,嘴里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应粟心脏好像被攥了一下。
她立刻拿起车钥匙,转身。
“看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