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葵自己都不知道,她那时候走得有多凄凉。
身影瑟瑟,透露着浓浓的委屈,像是受了伤的小猫。
坚持走出了一段距离,她的眼睛越发疼得厉害,抬手摸了摸,触碰到一团温热的液体。
是血。
最后实在忍受不住,疼昏了过去。
房间里,桌上的蜡化作了一捧泪,疯狂地摇曳着灯芯,将步微月的倒影放大了无数倍,而相反,云葵的倒影很渺小。
云葵道:“你要没什么事,就出去吧,我自己会包扎。”
“你会包扎伤口?我怎么不知道。”步微月依旧一副高高在上。
别到时候又弄得一身伤,不知道找谁哭去。
云葵道:“单凌萱被我抓伤了脸,你也想试一试?”
那日,单凌萱把她推进洗剑池,她则是用剑划伤了单凌萱的脸,好在是轻伤,没几日就好了,眼下也看不出什么。
但凡再用力一分,单凌萱就要毁容了。
哪个女子不爱护自己的容貌,况且云葵在灵山是出了名的人缘差、脾气暴戾,她说出去的话,就没有做不出来的。
若要真发生个意外,谁能承担得住。
步微月脸色变了变,担心这人下一秒就拔剑把自己砍伤。
忍了又忍,她气得摔门出去了。
屋内寂静如死,云葵坐在凳子上,伤在后肩膀上,她行动不便,稍微一动就牵扯了伤口,只能慢慢地扭动胳膊清理伤口再上药。
整个过程,笨手笨脚的。
外面走过一个声音,是鹤执玉,“云葵,你的伤怎么样了?”
云葵一顿,药瓶险些脱离手掉在地上,磕磕巴巴说道:“已经没事了,谢谢执玉师兄关心。”
话音刚落,云葵感觉腹部传来一阵抽痛,眉心的额印又出现了。
靠,晚欲雪这厮一定又给她下毒了。
云葵疼得揪住桌布,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掉在地上。
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鹤执玉听见里面的动静,紧张道:“真的没事吗?需要进去帮忙吗?”
云葵尽量放轻松,“没、没事,只是东西掉地上了而已,别进来。”
“那行,我就在一楼,有事就叫我。”
“好。”
等鹤执玉走后,云葵缓和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腹部也不怎么疼了。
之前给村民分发的疗伤丹所剩无几,云葵倒出几颗吞了下去。
可没过片刻,胳膊上也传来疼痛,撩开衣袖一看,几道显目的伤口赫然出现在少女白皙的肌肤上。
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玛德,等会就杀了他。
云葵颤颤巍巍坐了下去,等所有疼痛消失后,换了身衣服,与薛宇又前往制药坊。
今天不杀他,难解她心头之恨。
云葵用尽了所有办法就是杀不了他,还惊动了药老板。
药老板带着一群人过来,一副事先准备好的样子,笑眯眯道:“我就知道你会过来。”
云葵:“......”难怪一路上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就好像在故意等待她似的。
云葵回看密室里,幽蓝色的光线下,少年倒在干草垫上,他处于光与黑暗的交界处,雪花簌簌而落,少年雪白的衣服上伤残留着道道血痕,仿佛一只残风冷月中的衰败白芍药。
他羸弱漂亮,苍白着一张病态的脸,待人的脚步声靠近,却听见他渐弱的咳嗽声。
药老板命人把门打开,云葵走了过去。
见到有人进来,晚欲雪睁开了虚弱的眼睛,目光往上移去,在看清少女冷漠的脸时,他又缓缓闭上了眼。
云葵疑惑,怎么比她走之前还要虚弱,感觉就快要死了。
云葵道:“你们又打他了?”
“没有,他就快死了,我们怎么可能还会打他。”药人的身体都是这样,虚弱不堪,指不定哪天就会死。
他们是制药坊最卑贱的存在,死了就死了,没人会在意,药老板更不会花钱给他们医治,他们的命还没有药材值钱。
云葵道:“那这新伤是怎么回事?”她记得她走之前也就右胳膊和右腿受了伤,怎么左胳膊上又添了几道伤口。
“呃...”药老板睨了一眼地上的少年,唏嘘道:“说来话长...”
云葵不耐烦打断他:“那就长话短说。”
“这小子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有自残的倾向。”药老板实话交代。
自残?
云葵挑了挑眉,旋即,也没有再过多关注,她还觉得晚欲雪活得太久了。
也没有闲工夫关心他。
少年的脸色过于苍白,唯一赏心悦目的是容貌上乘,精致漂亮,比仙界的仙子都要好看。
接下来,他们再说什么,少年都没有睁开眼睛。他脸上的擦伤清晰可见。
密室的隔间里只有一方天窗,雪花打着圈飘落下来,几乎要将他埋没。
这幅场景,任谁看见都会产生惋惜,但云葵可不会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