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如水,散落一地凌乱光影。
就在云葵陷入麻木之际,外面突然有个人影闪过,是鹤执玉来了。
他本去玉衡殿找云葵,但没有看到,打听到云葵还在杂役峰照顾晚欲雪,就过来看看。
他在外面踌躇了片刻,似乎在想着如何进来。
云葵拼尽全力推开晚欲雪,慌乱中踢倒了桌上的药碗,清脆的碎裂声惊动了外面的人。
“?!——”
鹤执玉察觉到异样就要推门而进,后面响起一个声音。
步微月突然出现,笑盈盈问道:“执玉师兄,你怎么来了?”
鹤执玉:“我找云葵。”
步微月道:“阿葵刚走,药无医已经歇下了,此刻不便打扰。”
鹤执玉愣了愣,看来是错过了。
听见他们的对话,云葵升起的希望又扑灭,绝望地看向鹤执玉。
“我还在这里...”
她想要开口告诉鹤执玉,但发出的声音却像极了哽咽。
而鹤执玉也真的走了。
一方天地里,只留下晚欲雪和云葵。屋内,灯芯疯狂摇曳了几下也熄灭了,云葵哆嗦着,全身越来越疲惫,但仍紧紧揪着晚欲雪的手。
她咬着下唇扭过去头,第一次近距离察觉晚欲雪带给她的危险。
自从重生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她报复打压他,都快忘记了他可是神域的暴君,是罪恶的源头。
晚欲雪闭着眼,仍埋首吸食着她的血液,脸上黑色的咒印也在悄然消退。
云葵疲惫不堪,眼前光影重重,到最后全身没有力气,连蜷缩手指的力气也消散了。
最终,手臂缓缓垂落下来,云葵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月色的光辉下,少年无声地睁开眼睛,松开了她。
云葵从他怀里滑落到地上,再也不动了。
他垂眸看着她,如同在审视一样破碎的物件,少女的衣服在正在挣扎时滑落至肩头,依稀可见里面白皙的肌肤。
她纤瘦的脖颈上有几排牙印,血迹模糊,可见她方才挣扎过度。
晚欲雪冷笑一声,擦掉了嘴角的血液。
外面的月亮皎洁如银,高高挂在黑夜之中,如一轮圆盘。
今日是十五,是咒印发作的时间,却被她撞见了。
还是真可怜啊...!
少年面无表情得在她面前蹲下,眼底一片冰凉如霜,良久,他慢慢抬起手。
手心里很快凝结出三枚赤红的锥形冰晶,他瞥眼看了一眼,以防万一收回了其中两枚,只留一枚掷了出去。
冰晶在砸向云葵心口时全然碎裂,化作齑粉飘散而去。
看来还不是时候,他沉吟着。
但也全然在意料之中。
若是这么快就能成功,他兴许还不尽兴。来日方长,也不急这一刻,大可以慢慢来。
如纱的月辉照进来,洒落在少女周身,她如夜间展翅的蝶,诡异森寒又圣洁。
他冷眼旁观着,漠视了这一切,起身离去了。
*
云葵醒来时候,发现自己在地上睡了一宿,她困难地站起身,但身体还处于沉重疲倦,脚踩在地上如踩着棉花,昨夜地板硌着她全身酸麻。
还活着....
云葵觉得比重生还要不真实,她握了握手,环视周围。
她脱水严重,嗓子刺痛,不能说话。这里是柴房,是晚欲雪居住的地方。
昨晚他自残的血迹都清理干净了,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芍药味混合着苦涩药钻入人的鼻腔。
云葵皱眉,蓦然去查看自己的衣服。
诶,还好完整的。云葵虚惊一场,只觉得自己昨晚想多了,晚欲雪虽可恨,但还不至于那样。
云葵浑身乏力,使不上一点力气,她朝门口走去,忽然想起自己的镯子。
对...镯子,没有镯子她就要与晚欲雪感同身受,她才不想再次体验晚欲雪那种半死不活的虚弱感。
昨晚掉哪里了?
她弯腰去找,突然碰倒了木架上的书册。一本书掉了下来,散落出一张怪异的纸。
云葵俯下身捡起来,细细打量这张纸。
呈现圆形方孔状,两面金箔制作,绣有银色细线。
这...好像一张冥币啊...?
云葵被自己的诡异想法惊到了,她毛骨悚然,这里怎么会有冥币呢?
但应该也不是冥币,制作奢华,怎么可能是纸钱呢?
云葵越看越诡异,脑海中一时纷纷杂杂,就在云葵准备翻看冥币的背面时,外头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晚欲雪出现在视线中。
云葵动作赫然停止,警惕地看着他。
此刻的晚欲雪与昨晚的阴鸷气息大相径庭,完完全全就是个普通的凡人模样,没有一点攻击性。
好似昨晚发生的一切,只不过一场诡异的梦。
晚欲雪看到陈列在地上的书,又看云葵手里的纸钱,倒也没有生气,脸色平静道:“殿下,你醒了。”
他相安无事地站在那,没有一点大病初愈的样子,健康得比她还活蹦乱跳。
再反观云葵一身虚弱病态感,云葵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她轻飘飘地丢掉手里的冥币,问道:“我镯子呢?”
她的嗓子哑的说话都困难,不仅没有半点震慑力,还让人听之想笑。
晚欲雪并没有笑话她,走到书柜前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镯子递给云葵,“昨天殿下落我这里了。 ”
他大言不惭地说出来。
云葵此刻是真的虚弱到不能撼动他半分,但凡还有点力气,一定要报复回去。
玛德,他居然敢咬她。
云葵猜他多半自残过头,分不清尊卑有序。以后要是再有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她一定不会轻饶他。
而且...他、他想着把她的镯子捡起来收好,把血迹擦拭干净,也没有想着把她抱到床上。
虽然这里的床与地板无异,但他竟然让她在地板上睡了一宿没去管。
云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夺回自己的镯子,“你可知空桑境的律法,弑主之心可是诛九族的罪。”
“在下不敢。”
云葵才不信他的话,他怎么不敢,只是目前还没有能力罢了。
但此事不能就此罢休。
日后再议!
云葵冷哼了一声,摇摇晃晃地走出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