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12楼的高度俯瞰眼前这座小城,才真切地看清它早已不是记忆里小时候熟悉的那座小城。鳞次栉比的高楼,流火飞萤一般的车流,早已令它脱胎换骨。
“你喝乌龙茶吗?”谢华亭从厨房冰箱取来两瓶红茶饮,送到阳台,“想开窗户看看吗?”
他的阳台做了全包的玻璃窗。
白帆摇摇头:“不用了,除了市区,别的地方都黑乎乎的。”
“小城镇的夜生活肯定是比不过上海的,你改天早些来,白天的视野更好些,从这里能一直看到北郊的山脉,还能看到你们小区。”
谢华亭替她开了瓶盖,转身离开,“你随便坐啊,我先去趟洗手间。”
在沙发坐定,白帆默默打量四周摆设。
室内的装修很粗简,大约是交房之后就随便对付了一下的样子,软装就更是随意:沙发底子好像是谁用剩的,要靠着一条灰色毯子盖住才像个样子;电视线路是与插座断开的,也不知是不是个摆设;阳台与客厅之间的遮光窗帘是没有什么品质感的旧绒布料,笨重且蒙着灰尘,粗粗垮垮地分别系着不配套的绳子,无人问津地垂荡在客厅两个角落里;顶灯瓦数也不高,照得整个客厅也不算明亮。
这室内的简易风格与小区光鲜活力的外表全然不同,像这里的房主人不常回家,或者即便回家,也是每天对付着过日子一般。可惜了这套三室两厅的房子,明明可以住得更舒服的。
说起来,这里大约有120多平,在市区地段已算少有的大平方户型了,即便按几年前的房价推算,也要70多万吧。在这之上,再加上地下车库的车位费和他那台A4L,想来他这几年间已经花掉了110万,以他在消防单位的薪水和十多年的工龄算起来,大约是掏空了他和父母两个口袋的,也许还用了他妹妹的彩礼,也是可能的。
照此想来,他在装修上简省些,也是资金上的无奈吧,倒也可以理解了。
谢华亭从洗手间出来,看她抱着饮料瓶坐在沙发外侧边缘很是拘谨的样子,笑道:“不好意思啊,我最近都在单位宿舍对付,也不常回来,家里到处都没收拾。”
白帆起身:“还好,你一个人住,家里能保持这样已经算是很干净了,我刚才只是觉得你家这个沙发心太软,我有点坐不住。”
“哦!是,那沙发有些年头,早该换了。我这房子,还没精装过,主要是我没时间盯装修,而且家里人说装修风格该听未来媳妇儿的意见,我觉得也有道理,就这样对付着住了几年。其实我一个人的时候,怎么住都无所谓的,不过以后有了你…家里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言外之意,是否重新装修就看白帆的意见了。
在小城婚俗里,男方出房和车,女方出装修,或者再带一辆女方自用车,这都已是约定俗成。他所说,在情在理,不弯不绕,倒是耿直的。
只不过,现在的白帆可不具备亲力亲为盯婚房装修的体力和精力,今天聊这事也太早,便临阵退缩道:“呵呵,你这样简简单单过日子,也挺好的。你好了吗?我们出去吃饭吧。”
谢华亭却留恋着抿了抿嘴,支吾道:“我已经和羊肉馆的老板订好位子了…你…不再看看其他房间吗?”
看他的卧室吗?这好像没什么必要。
“走吧,你第一次来,我带你简单转转。”
“没…没关系的。”
谢华亭已经走在了前面,热情地介绍起来,说着北间的空屋将来可以留给客人或者两家的老人住,南面的两间可以做卧室和工作间,当然工作间也可以改成儿童房,只是他记着白帆的话,好意不提。
南北卧室之间一条小小的过道,墙体挂着一副许多年前流行过一阵子的,十字绣成的红底黑线的“福”字,用金黄边的框架精心裱装了起来。这种挂件,应该是家里女人做的,可能是他的妈妈或者妹妹。
白帆对房间规划没什么兴趣,跟在他身后,悄悄打量墙上那福字。
“你觉得怎么样?”谢华亭转身问她满不满意房间的配置。
白帆回过神:“哦?很好的,三个房间,怎么样都够用的。”
“想起这家里以后就会热闹起来,我真是等不及了。”谢华亭兴奋地凑前一步,似不经意,又似有意,将白帆朝“福”字墙下挤了挤。
两人面对面站在南北两间空卧室的夹道墙体前,谢华亭的呼吸粗重了起来,他一直在两人关系中充当着热情主动的一方,只要白帆不拒绝,在他眼里便约等于同意。
他又试探着向她眼前近了一步。
强烈而带有侵略性的男人气味扑面而来,白帆不由得向后缩了缩肩膀,并垫起了脚尖,傻到以为这样就可以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似的。
他的吻压上来的时候,白帆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幸好身后是堵墙,否则她可能会晕过去。
谢华亭刚才进洗手间时,该是抹了什么香皂的,掩去了上车前的烟味,还透着些沉静的陌生的香味,淡淡的,但还算好闻。他可能还漱了口,所以他的亲吻中,带着薄荷牙膏与乌龙茶混在一起的凉爽味道。
白帆忘了闭眼,看着他的鼻尖强硬地压上了自己的鼻翼,她被他宽阔的身躯与身后的墙面箍得动弹不得,只能老实地任他在自己的唇齿与耳鬓间欲取欲求。
随着他将手探往她的腰后,猛然揽起贴身揉搓的动作,他的气息越来越急促,身躯也弯了下来。糟糕,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