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型飞船在星际中的飞行速度最高可达一亿光年,按理说,虫族是追不上的。
可他忘了,人类的科技在进步,虫族同样。
实验室最为隐蔽,外面的火力再猛,暂时还打不到这里。
洛西斐被束缚在解剖台上,剧烈的晃动似乎和他无关,可他还是醒来。
看到换了一身白大褂的多琳。
“多琳,你的针剂好像有问题,我很不舒服。”
虚弱无力的声音,他好像要死了,洛西斐想。
许多林继续检查洛西斐的身体,很显然,非成熟体虫母的器官在逐渐衰竭,用不了多久,洛西斐就会死。
“博士,凌封少将让我们带着非成熟体虫母乘坐小飞船逃走,他们要坚持不下去了。”
年轻一点的助手早已吓得手足无措,言语还算清晰。
许多林闻言,顾不得其他,放开洛西斐拉着就跑。
“快走。”
人类的飞船遭受了太多的炮弹攻击,不停的在警报,洛西斐气喘吁吁的被多琳塞进逃生飞船内部。
爆炸发生的突然,巨大的轰炸声导致洛西斐耳鸣,逃生飞船四分五裂。
强烈的求生本能迸发,洛西斐的掌心出现精神力触手,小小的几根,稀稀拉拉,营良不良又努力变得很长很长,环抱住主人。
人类在进化的过程中没有被遗忘,他们的寿命加长,拥有了精神体。
许多林的精神体是一只黑猫,生命危急关头,他用精神体抓住洛西斐的身躯挡去爆炸造成的强烈冲击。
实在是太疼了,精神触手破碎后,洛西斐的大脑仿佛被无数根长针刺穿,他什么也做不了,不能反抗,不能挣扎。
身体不停的往下坠,洛西斐紧闭双眼,生机不再。
许多林想活下去,他利用洛西斐来缓解落地的冲击力,全身感官失调的他没有注意到一丝莹白的精神力触手穿透他的头皮,进入大脑。
……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
这场战争自黑夜开始,天明时分结束。
人类全军覆灭,虫族同样失去了他们的虫母,Paradise满目苍夷。
飞船残骸处。
无论雄虫们怎么寻找,一具具烧焦的尸体抬来确认,又都不是。
找了几天几夜,翻遍了全球,没有找到洛西斐的尸体。
非成熟体虫母是虫族的希望,现在,希望没有了。
瓦莱里厄斯来到王宫,秘密应约。
科纳尔:“陛下不见了。”
瓦莱里厄斯没太大反应,王虫死去虫族会有感应,“没有谁能够杀了他,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洛西斐。”
科纳尔对洛西斐的感情复杂,诚然,小‘虫母’是见了就会心生欢喜,他对王虫的忠诚让他不能表露,“搜寻令已经发布各个星球,殿下的尸体总会找到。”
“嗯。”
瓦莱里厄斯几日来往返虫巢和媒体之间,眉眼间的疲惫尽显,他还要去安抚民众。
雄虫之间不会互相关心,科纳尔看到后,漠然移开视线。
偏远星球的一处荒凉之地,放眼望去的是飞舞的黄沙。风大,更是一棵树木不长,偶尔见到灌木丛,光秃秃的没有一颗叶子。
洛西斐醒来后,身下压着多琳的尸体,他不能动,每动一下五脏六腑都跟着剧烈疼痛。
眨巴眨巴眼,缓慢的呼吸着,听着自己的呼吸声,不太新鲜的空气,洛西斐大口呼吸,风吹起沙子掉入口腔,都在证明他还活着。
活着的感觉,真好。
有时洛西斐会想,生活这么痛苦,不如死了算了。
可当真正面临死亡的那一刻,身体的本能会为了活下去而拼尽全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风沙吹过来,洛西斐闭上眼睛嘴巴,避免吃进口中。
没有水,他口干舌燥,吃沙子不管饱只会让他更加口渴。
洛西斐尝试动了动手脚,手指弯曲,能动后,他从多琳的尸体上爬了下来。
烈日当空,这样的鬼天气下,尸身腐烂的速度很快,臭气熏天。
洛西斐忍受着恶臭,坐在多琳的尸体边,他应该感到害怕,尖叫着手脚并用的爬走,而不是坐在这目不转睛地观察。
阳光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整理好多琳乱糟糟的白大褂,洛西斐拿起一枚胸牌:许多林科研所虫族基因研究员
原来是许多林,不是多琳。
直面死亡,洛西斐发现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害怕,他甚至想,出于人道主义挖个坑让许多林入土为安。
他也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到底为何,重重地叹了口气。
沙土松软,洛西斐凭借双手挖一个能如纳许多林尸体的坑,花费了一天的时间。
埋好后,洛西斐看着自己满是血污沙土的双手,指甲和甲床分离,丝丝血液混着沙土掩盖了原本的肤色。他的脸上蹭了一道道黑红的手指印,只一双眼睛明亮通透。
孤零零的坟包伫立在荒野,洛西斐看着这一幕眼泪流出,脸埋在腿间,痛哭流涕。
他哭的声音很大,哭自己的劫后余生,苦自己命运多舛 ,普通安稳的生活一去不复返。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洛西斐把别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经历的事情经历了遍,穿成虫族、星际战争、成为风暴中心……
哭累了,洛西斐就躺下睡觉,这里荒凉,不见人烟,飞虫走兽更是没有。
“老大,那有东西。”
“走,过去看看。”
“这什么玩意儿?长得也太丑了。”
“看身形像是雌虫,没有信息素,没有翅囊,更像是人类。”
有一只手在洛西斐身上摸来摸去,弄醒了他。
“唉,醒了。”
“这么丑,卖不上好价钱,带还是不带走?”
“要是雌虫还能玩玩,腻了卖红灯区还能挣俩钱。”
看见洛西斐醒来,他们的讨论更加肆无忌惮。
“扔车上,直接卖红灯区。”
老大拍板。
洛西斐没力气挣扎,被粗鲁的抬起来,扔到了皮卡后车斗。
哐当一声,洛西斐骨头差点摔散架。
红灯区一条街,拉走洛西斐的雄虫们来到最便宜的一家店。
老板嫌弃的扒着车边看了眼,“太丑,给50。”
“100,老子费劲从边缘拉回来,给个油钱。”
他们几个雄虫凶神恶煞,长得也丑,满脸横肉,老板不想惹麻烦,给了100。
老板拽着洛西斐来到一个黑漆漆的小房间,打开灯,把人推了进去。
“你就在这接客,有雄虫来了你就笑,眼睛长得不错,兴许有瞎了眼的喜欢。”
洛西斐:“……”
他不说话,老板以为买了个哑巴,骂了声:“赔钱货。”
这地方应该缺水,洛西斐那模样根本没雄虫看上他,还是个没有信息素的人类,几天下来一分钱没挣到。
隔壁的两间屋子无论何时都能响起不堪入耳的声音。
洛西斐听了,从最初的脸红无所适从到麻木,躺在光秃秃的床板上,闭眼睡觉。
他睡的不太熟,偶尔一声尖叫能把他吓醒,浑身脏兮兮的,衣不蔽体。
泥巴干在身上洛西斐不敢弄掉,有雄虫现在门口看他,他也不笑,面无表情。
也因此,老板天天骂他赔钱货。
一天只有一顿饭,一块压缩饼干,一杯水。
老板很抠,看见洛西斐来气,一块扳成两半,给半块。
第十天一早,小店的大门被推开。
走进来的雄虫很高,身形瘦而匀称,肩头垂落一缕白发。
大门低矮,他进来时需要弯腰。
老板出来迎客,“先生想要什么样的雌虫,我这应有尽有。”
洛西斐睡醒了,房间的们老板不许关,阳光直射进来,很刺眼。他缩在床与墙壁的角落处,扬起满是泥巴的脸蛋,眯着眼看向门口。
忽而,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