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比扎了针的手还疼,她想喊出声来,可嘴巴却被封的死死的,完全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伽南香的味道,宁静冷冽,朱颜迷迷糊糊的竟然想起了她的故人。
她幼时曾与父亲挚友家的儿子订过亲,那人便惯用这种香气。
倘若没有这么多变故,陆家没有败落,她或许已经欢欢喜喜地嫁给了他,而不是在此处受一个陌生人折辱。
后来唇齿间腥甜的血液的味道压过了她的嗅觉。只是铺天盖地的疼。
再忍忍,忍忍就过去了,忍忍她就自由了。
她在江陵时跟哥哥们打架,丹姨也常捏她的耳朵,掐她的胳膊;在戏班子的时候,她也常常被班主责打;弄玉坊的王妈妈还用嵌了钢针的万能鞭打她,她都忍过来了,还笑王妈妈的万能鞭碰见她就不万能了,她才是万能的。
朱颜咬着牙坚持着。可那个人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翻来覆去,好像是要榨干她的生命。她发了昏,迷迷糊糊的忘记了自己此来的用意,恼怒地伸手推他。她手上的针扎到他的肩膀。他吃痛,不耐烦地把针抽出来扔到床下,兀自施为。
朱颜脸埋在枕头里,强忍着不出声,眼泪却悄悄打湿了枕头。
她孤立无援,水深火热中却连个依靠都没有。
意识渐渐混沌,一道白光之后,她像陷入了虚空。白光略收,露出银色的利刃。屠刀的主人们黑衣皂靴来势汹汹,刀剑乱舞,赤红色液体四处乱溅,昔日故人却尽数匍匐于地,气息全无。朱颜遍身鲜血游走于其中,拼命的寻找自己的亲人,然而却只有漫天的烈焰。
很疼,很热,可她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出口。迎接她的只有利刃和烈焰,似乎要将她肢解焚烧。
耳边一直都是母亲的声音:“福生,活下去……活下去……”
朱颜忍着忍着,后来除了疼之外又有了异样的感受,又痛又痒,像是之前挨过鞭子之后被丢在了柴房里的时候。
鞭伤压在背后,没有床板,地下粗砺的稻草磨得皮肉生疼,有颇硬的草梗已经顺着裂开的衣襟扎进血肉里。鞭痕几乎深到骨头里,血流完之后便是暗黄的脓水,痒得如蚁附骨一般。实在忍不住搔了痒处,又痛的如剑锥心,她浑身打颤,连肌肉都在痉挛。
过了好久,周璟身上的毒解了大半,他的意识清醒,动作才开始轻柔起来。朱颜好容易平静下来,突然又抖了一下,整个胳膊都抬起来往上抓,大喊:“别杀我……娘!娘!”
朱颜猛地惊醒,睁开眼睛就是周璟近在咫尺的脸,举起的胳膊一下子就定住,继而又垂下来。周璟偏过脑袋看她,因为离的太近,嘴唇无意间擦过她的脸颊。
朱颜僵着身子不敢动,周璟反倒以为她是迎合,继而凑过去亲她。一通深吻之后咬着她的耳垂呢喃:“刚刚我还以为你死了呢!突然就没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