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长得快,如今家里又不缺银子,申琳懒怠起来也不肯自己截布料给她做衣裳,直接就去街上成衣铺买。朱颜喜欢和申琳一起逛街,便常常陪她一起去。
朱颜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旧时刁钻的性子刚露出点头来,没想到却在街上遇见了她刚出弄玉坊时碰到的扒手刘誉。之前杜之行总是说她性子促狭暴戾。倘若能一直站在她头顶上倒无所谓,若当真一朝败落,落到她手里,必定没有活路。
朱颜乍一见到刘誉心里确实是有几分不快的。细说来,若不是他偷了她的银子,她也不至于下着大雨无处可去晕倒在林府门口,想来也不会正巧就遇上聂微之。若不是遇上聂微之,怕也不会有后来发生的那么多事。
可朱颜当时倒真没想因为这个要怎么他。刘誉其人虽为奸诈小人,可到底这一切不干他的事,不能全怪到他身上。况且他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就算是真的杀了他也出不了什么气,犯不着因为他再平白落个睚眦必报的名声。
之前申琳要对付弄玉坊的王鸨儿的时侯,朱颜就有几分犹疑。不过那次是恰好赶上薇儿忌日,朱颜与申琳的心情都不好,申琳记着薇儿之死和旧日毒打之仇,只在街上瞧了她一眼就起了杀心。那王鸨儿本就是罪大恶极之人,她确实不想拦,倘若拦了倒显得她虚伪。
豆蔻玩了半天睡了,阿春在家里看着她。朱颜就和申琳一起出来逛街,预备再挑些布料,再给豆蔻做几身小衣裳。惠然被周璟给了朱颜,可朱颜不乐意她总是跟在自己身边,也就打发她守在张宅里跟阿春一起看孩子。朱颜身边是一直都有暗卫守着的,这位张夫人的男人又是朱颜身边护卫们中的管事,想着也出不了什么事,惠然也就乖乖从了。
朱颜瞧见刘誉只当没看见,依旧目不斜视的往前走,这便是放过他一马,之前偷盗胁迫之事只当没有了。偏偏刘誉却认出了朱颜和申琳,眼巴巴的要迎过来。
申琳扭头叫了一下“阿颜”,说道:“竟然是那个家伙。阿颜,摸住你的钱袋,可看紧一点。”
刘誉这人却偏生没有一点眼力见儿。他见朱颜和申琳俱梳上了妇人发髻,想必是嫁了。一个是得花柳病给窑子里赶出来的;一个是窑子里的逃娼。看这二人的打扮倒是都体体面面的,可又不是穿金戴银堆金砌玉的富贵。不过两个娼籍出身的小娘,又怎会有什么富贵可言?弄玉坊如今败了,这俩人指不定就是打着妇人的名声重操旧业呢!
申琳姿色寻常,脾气又坏,之前在弄玉坊就不是个出彩的。可这朱颜却不同,长的水灵不说,还是个处子。虽说身份一直是薇儿的丫头,可谁不知道杜之行杜公子之所以包下薇儿就是为了这个丫头?刘誉早就惦记上了她,为此还特地去弄玉坊睡了那薇儿几次,就是想顺便揩她这丫头点油水。谁知这位杜公子的脾气竟是大的不得了,他竟连薇儿那屋子都进不去,还是薇儿另借了一间房做了他这生意。他死活碰不了,反倒惦记上了。
后来在街上遇着她,刘誉本是存心戏弄她,就偷了她的钱袋,不曾想还真有不少银子。朱颜追着他跑了几条街,终是被他引到了个僻静地方。四下无人,他要打定主义要碰她,她一个女人没什么力气,想必也拦不住他。本以为这次总算可以得偿所愿,没想到她竟然是得了花柳病给老鸨撵出来的。刘誉大失所望。
没想到隔了一年,她竟还没有死。不仅如此,竟又比之前美上了十倍。之前干巴巴的小丫头成了丰腴的少妇;眉眼褪去了之前的青涩,多出几分妩媚;举手投足都别有风情,端的是仪态万方。弄玉坊的清倌和接过客的小娘不就是这种区别么?瞧她这模样,必定是正经有了男人了。
清倌和接过客的小娘虽不同,却各有各的好处。清倌固然干净,可哪里有这正经的女人善解风情?榆木疙瘩一般,万事都要自己教也是无趣。反正只有这朱颜姑娘这般的,才最有风情。
刘誉奔过去赶到朱颜和申琳面前行了个礼:“诶呦喂!这不是朱颜姑娘和申姑娘么?”
朱颜淡淡扫了他一眼,并不搭腔,又给申琳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别理他,一起离开。可着在刘誉眼里偏偏就成了退让。
刘誉笑了声:“朱颜姑娘之前不是得过花柳病么?这一年过去,想必是好了。比之前出落的更加水灵了。”说着,竟抬起他黑黢黢的手探上朱颜的腰捏了一把。
朱颜没防备他突然这样,不由得大惊,急忙躲开他后退一步。申琳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朱颜如今是什么身份,岂是他惹得起的?这个刘誉还真是色胆包天!朱颜身边可一直都有暗卫跟着,他这是连性命都不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