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声震碎了空气,彻响整个走廊。
安予星才回到座位上,慢吞吞地掏出课本,目光偷偷瞥向许以辰。
他好几天都没来了,今天忽然来了,安予星反而不自在。
他这个人沉默惯了,往这里一坐,整个人都透着股冷飕飕空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转冷的原因,今天更甚些。
冷得她胳膊上都快鸡皮疙瘩。
片刻过后,安予星又用余光看去,这次被许以辰精准捕捉到。
他手抵在下巴上,眼神犀利斜睨过来。
安予星瞬间有种做贼心虚,转过头,装作自己很忙认真抄黑板上的笔记。
—
可天有不测风云。
医院里。
外公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被推出急救室,此刻还昏睡着,心电监护仪滴滴声像是梦魇一样,太煎熬了。
医生温和的声音和专业的解释让安予星很苦恼,她听不懂这些,对外公的病情一无所知。
不是说过了十月份就能出院了,往年不都是这样么,今年怎么就变了。
交代了所有注意事项,主治医师就带着一批实习生离开了,白大褂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外婆全身就像是抽干了力气,跌坐在塑料椅上,一瞬间苍老了很多。
“县城的医疗水平不行,咱们就是大医院,国内的医疗仪器不行,国外的总可以。对了,我给我爸打电话,他一定有办法,他肯定能联系上国外最先进的医疗团队给外公治病。”
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安予星泣不成声,手都在颤动不止。
怎么就这样?
之前不是还好好么?
为什么要瞒着她?
“你别打电话。”外婆忽然急了,很大声的出声制止她。
空荡荡的医院楼道口,声音很突兀。
安予星这次没去听外婆的话,心里压抑,眼泪滴落在手机屏幕上,点开电话簿,刚拨打过去,手机就被外婆抢了过去。
“你这孩子,你爸那么忙,你非要惊动他才行么?”
“外婆你干嘛啊。”安予星不管不顾地去抢,却被外婆一把推开,当即就把手机砸在地上。
手机屏瞬间碎了。
安予星蹲下身,捡起手机,发现怎么也开不了机,“怎么就忙了?什么才叫做不忙啊,外公都躺在病床上了,我总要找救命的办法啊。”
“你爸来了能干什么啊?你外公的病情我比谁都了解,华佗来了都是那样,用不着你来瞎操心。你除了会给家里增添不必要的麻烦还能干嘛?!”
场面安静了——
犀利言语如刀剜在心脏上,安予星瞬间怔住了,眼睛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看着外婆,很难相信这是把她养大的外婆会说出这种话。
“外婆...”
外婆忽然从悲痛欲绝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过了,蹒跚地走过来扶起安予星,粗糙的手指捧着她的脸,抹去她眼角的泪水,“星星...”
“外婆不是故意的,外婆不是故意说这种话的,原谅外婆行么。”
她把安予星抱在怀里说,“县医院也不是没办法治,还是有办法的,你别担心,也别去惊扰你爸爸了,星星听话。”
她摸着安予星的发顶一遍又一遍的劝说,身形颤抖着,憔悴又无力。
“把眼泪擦干净,别让你外公看出端倪来。”
而外公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如何了,每天依旧笑呵呵,并没有生病人该有憔悴苍白,反而是一种由内散发活力,还嚷嚷着过两天出院了,回家给安予星做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好。”安予星忽然把头低下来,这次没忍住,眼泪绷不住的往下流。
“咋地了我的乖乖,咋还掉金豆豆了。”外公准备拿纸巾擦掉她的眼泪。
正在倒水的外婆忽然看过来,安予星立马转过去头,担心露馅,马上打掩护:“是我爸的电话打不通,我想他了。”
外公的手背上还戴着滞留针,呵呵一笑,“那有啥,等我出院了带你出京港找他。”
安予星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好,但你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外公:“我又不是老徐那家伙,一身子病,我强悍着,可别忘了你外公当年也是扛过枪上过战场的大英雄。要不是医院一直拦着我,我早就出院了,你看我这身体。”
他拍拍自己的胸膛,像安予星证明自己,结果用力太猛,拍得哐哐咳嗽。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安予星赶紧扶着他躺下,“对了外公,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十一月份,我的名字也能出现在学校的光荣墙上了。”
“真的?”外公不可思议,眼睛泛光。
安予星:“当然了,我们学校到时候举行文艺比赛,我可以代表学校出演,若是获了奖,到时候可以以优秀学员的名字出现在学校榜单上。”安予星说:“对啊,到时候外公你可以来学校看我演出。”
“不愧是我外孙女,终于给咱家争光了,不能老让老徐那家伙笑话我。”外公说:“你想表演什么啊?”
安予星沉默了一下,说:“外公你好像好久没见我跳舞了,我想跳支舞给你看。”
外公:“好,我的乖乖出息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