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的烟花很快湮灭,但又有新的升上天宇。光芒映在二人颊侧,忽明忽暗。
白幽姬转头去瞧那烟花。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远了,热闹也变得安静。人们成群结队地流过去,像潮水。偶尔淹没她们,偶尔将她们抛在岸边。
她们站得很近,但又似乎离得很远。
南宫霁看着白幽姬,分散的光源在她的轮廓边摹出一层毛茸茸的光晕,将她衬得更加柔软。
她自修行起就专心于无情道,从来不识情之一字。太多情绪在修行的途中被刻意抹去,变得生疏。若在平时,她人悲欢不过是一阵无关痛痒的风,拂过衣袂便散尽了。
但此时此刻,她本能地觉得面前这个人,在难过。因为自己而难过。
南宫霁垂眸,忆起初见那夜白幽姬说过的话。若正缘于她如此重要,等这场风波查清,她就可以下山去再觅缘分。实在不必在自己身上枉费时间。
“你……”南宫霁开口了。
焰火在耳边乍响。
白幽姬偏过头,就着细锁的光看清了南宫霁的神色,立马意识到对方想说什么。
她心下微沉,转过脸去,不由分说拉起南宫霁的袖子,“那边亮晶晶的是什么?我们去瞧瞧。”
南宫霁被打断,脚步一顿,还是跟了上去。
凑到跟前,才发现是个首饰铺子。珠钗金钿因着注入了仙力,在夜色里流光溢彩。
白幽姬随手挑出一只金步摇插在鬓边。就着路边的铜镜照看自己,却发现鬓侧的头发早已松散,快要不成形状。
她想起从前也是这样。因为归拢不好头发,很多次睡醒起来,发丝总是同南宫霁的攀缠在一起。
还要劳烦南宫霁立在床头替二人解上半天。日光悠长,也不嫌麻烦。
后来自己的头发就交给南宫霁全权打理了,她绾发总是又快又好,还会学各样时新的发型,可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样。
唔……当真是不可多得一双巧手。
想到这里,白幽姬不由失笑。
南宫霁偏头垂眸时,白幽姬鬓间的金步摇正轻微晃动着,在她脸侧留下一串细锁的影子。眼中盈盈有笑意,似是想到什么开心事。
白幽姬拉了她一把,两个人又靠近了些。
白幽姬仰头细细端详南宫霁,见对方的头发一丝不苟尽数拢在发冠里。发冠由整块青玉雕琢而成,光泽流转。冠身刻着云纹,熠熠生辉,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法器。
但总归太过素净了,缺了点什么。
缺了点什么呢?
正思索间,白幽姬不经意瞥见手边一条发带。那发带放在一排排金光灿灿的钗钿之中,显得不甚起眼。
她拿起来细看,见带尾寥寥几笔,用银线勾出一只茕茕独立的仙鹤。她莫名觉得跟南宫霁很是相称。
“这发带怎么卖?”白幽姬问。
摊点老板满头珠翠,只向这边瞥了一眼,“九万灵石。”
……抢钱啊。
白幽姬轻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将发带放回原处。
果然人生在世,没有钱就寸步难行。最近穷得都快要仇富了。
说着话,大街上突然一道影子风一般闪过去。“赛半仙”的旗子狼狈地在半空飘摇着,撞翻了几个摊子,差点撞到白幽姬。
白幽姬一边拉着南宫霁再往街边挪挪,一边冲着人影远去的方向探头探脑。见那人身形迅速,在墙头随意穿梭,一条毛茸茸的土黄色尾巴坠在身后,须臾间就消失不见了。
后面一伙人气势汹汹追上来,挥着各式家伙什,“抓住她!那黄鼠狼妖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