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启明家在一片枝繁叶茂的别墅园区里。
听说他因严重疾病被批准在家取保候审，除了限制人身自由，并不影响正常生活。
站在门外，乔沐羽看到一个身形枯槁的中年人正背着手在院子里逗鸟。
他走到门边，不确定喊了声江总。
那人回过头，看到两人诧异了几秒，很快恢复笑意，“是你们啊。”说着不紧不慢走了过来，“大老远专程来看我的？”
几十天没见，如今的江启明面色灰败，倒像是真的患了什么重病命不久矣。
他回屋沏了壶茶，三人在院子里坐下。
乔沐羽问道：“宜恩回来了，您知道吗？”
江启明重重咳嗽了几声，点点头，“听以桉说了。”顿了顿，他又问：“你们见过面了？”
乔沐羽嗯了一声。
“怎么样，是不是很像？”江启明笑着说：“不过你比他好看多了。”
“他去泰国整了容，”程枫喝口茶，闲闲靠在座椅上，“现在跟个蛇精似的。”
听着这两人踩一捧一，乔沐羽只觉得尴尬。他掐了把程枫大腿肉，对方呛了口茶，急道：“哥，我真这么想，就算他站我跟前，我也敢这么说。”
“那你刚才在房间里还不是没认出来。”
“我……”程枫被堵得说不出话，懊恼垂下脑袋生起闷气。
江启明闻言大笑，但止不住咳，听着快要背过气去，“程枫真是栽你手里了，以前哪能见到他这么一面啊。”
程枫抬起头不爽道:“我哪一面了？”
“你以前什么时候对别人哪会服软过？”江启明笑着打听道：“所以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程枫看了眼乔沐羽，不好意思往后抓了抓头发：“就公司健身房认识的。”
江启明表情凝固，低头思忖片刻后笑而不语。
这小狐狸精，竟然敢在他眼皮底下勾引公司王牌。
该说是胆识不错，还是不顾死活。一旦中途被发现，自己都有千万种手段折磨和阻止他。
他问乔沐羽：“那你喜欢程枫吗？”
这话问的奇怪，不喜欢干嘛恋爱呢。
乔沐羽怀疑他是故意说给程枫听的，顺便再挑起点矛盾，便笑笑道：“我们今天来不是跟您官宣恋情的。”说着把宜恩假扮自己的事大致说了出来。
提到通知自己的那位导演助理，他虚心请教：“虽然您有不在场证明，但导演助理应该是您的人吧。”
江启明笑道：“你怀疑是我安排的？公司的事现在都是陈芸在处理，我现在一身病，可没有精力再管你们的事。”
想了想，他又说道：“不过你们说的助理，是刘导手下的人。刘导呢，的确跟宜恩有些关系。”
乔沐羽猜测道：“亲戚？”
“哈哈倒没有这么亲，”江启明再喝了口茶，喉咙里像含着汽儿，“皮肉关系。”
乔沐羽愣住，他记得刘导，脾气不怎么好，面相有点凶，工作人员都不敢有太多交流，上次拍戏时都懒得多看自己一眼。这么难相处的人，居然能被宜恩搞定……
但宜恩不是江以桉男友吗？
乔沐羽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挺久了吧，以桉就是因为这件事跟他分手了。”
程枫完全状况外，插话道：“不对啊，方适前几天约我喝酒，说江以桉还在帮他还债。”
“我那侄子一向念旧情。”江启明道，“宜恩父母死的早，很小就成了孤儿。那时候他俩同校，以桉经常资助他，还把他接到家里来住。后来两人互相喜欢，成年后就确认了关系。但宜恩这孩子心思深得很，一直盼着往上爬，在启明时就经常勾搭那些导演制片人。”说着他叹气，“我虽然知道一些，但一直不忍心告诉以桉，就是怕他伤心。”
真的是没忍心？
乔沐羽暗自揣度，江启明这大尾巴狼能PUA员工还能逼人拍三级片，是他亲自授意或是逼迫宜恩陪睡的也说不定。
要是遇上乔芝，这俩人大概能辣手摧花尽全天下有姿色的孤儿。
风吹得头顶的橡树沙沙作响，树叶落入院子里，江启明捻下一片，静静凝视着叶面的脉络，像是回味着什么，神色竟有些伤感。良久，他抬起头，看着眼前两位年轻人，缓缓道：“我得了骨癌，活不长了。”
在两人震惊目光中，他展开苍老笑意，“启明的未来，早晚得交到你们手里。程枫，我一直对你抱有很大希望，你是个很棒的演员，有机会多出去尝试一下吧，短剧不应该是你的终点。”
说完，他又看向乔沐羽，意味深长道：“虽然以桉花了很多心思，也没讨到你的欢心。但程枫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你不要辜负他。”
刚有点感动程枫冷静下来，看向乔沐羽皱眉道：“江以桉？什么时候的事？？”
江启明不嫌事大：“上次圣诞节他还想约沐羽，我就告诉了他你俩恋爱的事。”
从江启明住处回家，一路安静得可怕。但乔沐羽隐隐能感觉到，身边人难以压制的怒火。
宴会厅乌龙再加江以桉的事，也许马上就要面对恋爱后的第一次吵架。
或许像正常人恋爱一样生气吵架再和好，才显得比较正常。
“还是不愿意说吗？”刚进家门，灯还没开，程枫沉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乔沐羽停下来，转过身看他，“你说江以桉的事？没什么好说的，我真的没喜欢过他。”
“……”
看对方还是不开心，乔沐羽上前捏捏他的脸，“吃醋了？。”
程枫撇开眼，小孩似的别扭，“没有。”
乔沐羽又揉揉他的脑袋，刚踮脚，程枫埋头蹭了上来。
像毛茸茸的小狗，睫毛湿漉漉的，挠得人心软。
“你变了。”
“我哪里变了？”
“你以前什么都跟我说。”
如果是指大小乔的事，乔沐羽想想自己的确说了很多，甚至添油加醋说过一些有的没的。但目的也只是单纯为了引起程枫这个弟控共鸣，得到些怜爱。他琢磨了一会儿，说道：“可是这对我来说只是不重要的小事。我听说公司里给你表白的艺人也不在少数，你不也没告诉我吗？”
“那怎么能一样！那些人我看都没看过一眼。”程枫不满拱着乔沐羽，又泄气道：“你之前就在他店里工作，朝夕相处的，难免……”他身形高大，像头牛似的顶得人站立不稳。
“他看上我也只是因为我长得像宜恩，现在宜恩都回来了，他也不用再找替身了。”乔沐羽不得不撑墙稳住平衡，接着顺顺程枫的毛，温声道：“而且今天江总也说了，他俩从读书时就互相喜欢，这么深的感情，哪是我能插手的？”
程枫稍微好受了点。片刻后他想到什么，不太开心对乔沐羽道：“今天的事我会找人调查，之前没怎么关注过宜恩，所以没想过会被他下套。”
“你以前也经常被人下套吗？”
“嗯。”程枫表情有些微妙，“但以前都是女的。”
也算是开辟了新赛道。
乔沐羽良心微痛，这事想来还得是因为自己才给了宜恩可乘之机。虽然以前对程枫并没有多少真情实意，但这些天的相处下来，他还是挺喜欢这个性格率真的男人。
注意到他的表情，程枫道：“你不用觉得有什么，跟你在一起是我认真想清楚做的决定。”顿了顿，他又嗫嚅道：“而且我说过，要对你负责的。”
“……”空气安静，乔沐羽默默挣开他的手，“反正我是男人不会怀孕，你不想负责也可以。”
程枫大脑死机了几秒。
“我不是那个意思。”
“……”
“哥。”
“……”
程枫抓住他，“我喜欢你，跟你是男是女又没关系。”
“……”
但乔沐羽已经进入了放空状态，他知道现在这个情形不说话才是最好的。让对方去纠结去愧疚，或者冲动下发几个毒誓。
窗外亮起一道闪电，轰隆隆响起打雷声。
天杀的，谁在发誓？！
他还来不及细想，整个人突然被腾空抱了起来。程枫抱着他穿过客厅走廊，放在架空的玄关上。
“你干什么……”
话音刚落，乔沐羽裤子没了半截，他来不及拽紧腰带，就看程枫手撑在两边弯下腰去。
乔沐羽浑身一激灵，身体一下有了反应，挣扎着道：“唔！不要！”
……
雷声不止，乔沐羽挡住眼睛躺在玄关，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他从未在清醒状态下做过这种事，一是觉得不卫生，二是他不知道得有多爱才能以完全臣服的姿态去取悦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