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前，乔沐羽去了趟YN咖啡店，正如小云说的那样，江以桉已经很多天没有来过店里。

或许江启明真的死了，死亡让他免受牢狱之灾，也掩盖了过去犯下的所有恶行。

回到家，肖清菡发来范阿姨电话，乔沐羽打电话过去约好第二天见面时间，走到厨房准备晚饭。

菜切着切着开始走神，不小心划到了手。他把手指含到嘴里，满脑子还想着程枫的事。

不管是不是喜欢，除去身体的痛苦，他已经认清自己舍不得跟这个人分开。因为脸长得不错，周围示好的人很多，可真心对自己好不求回报的人，除去季阿姨一家，似乎只有程枫一个。

千金难买真心，这一次，他想豁出去试一试。

深夜，外面飘起小雨。

哄完大小乔入睡，乔沐羽再次去了地下室找到郑慧。

屋子里的发霉味更重了，靠近窗户的墙面像是被雨水泡发，露出内里斑驳的石面。

光线暗得让人压抑，乔沐羽走进屋里，抬头看了眼坏掉的灯泡，印象里这小区门口就开着一家24H便利店。

郑慧端着碗，注意力完全被屋子里唯一明亮的电视机吸引，一部合家欢剧，看起来很下饭。

虽然她碗里的青菜粥才吃了不到一半。

“你胃口不好吗？”乔沐羽收伞放到门边，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多善意，只是看郑慧现在的样子有点可怜。双鬓花白，眼袋像囊袋一样挂在眼皮下，嘴角的皱纹随着咀嚼更显老态，完全失去了过去在乔芝身边高傲的气场。

见郑慧还是跟双耳失聪似的，乔沐羽拿出几沓钱放在桌上。果然，对方眼皮微动，视线直愣愣落了下来。

真是医学奇迹啊，乔沐羽在心里吐槽。

“我想问个问题。”他把钱推到郑慧碗边，“如果把熏香用到别人身上，效果也是一样的吗？”

郑慧默默看了会儿钱，又抬眼看看他。终于把含在嘴里那口稀饭咽了下去，嘴皮动了动，慢慢说道:“不一定。”

乔沐羽耐心等着，等半天没动静，只得又问:“什么不一定？你说清楚。”

“专人专用。除非体质一样，不然，没用。”

好像听懂了，“是必须体质和陆成槿一样的人才有用？”

“对。”郑慧死死盯着钱，像是在对钱说话，“他就是最合适的。”

狗屁。乔沐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怎么看体质是不是一样？”

“不知道。”

“不知道？”

“嗯。”

“……”乔沐羽从大衣口袋里又拿出一沓晃了晃，“这样呢？”

郑慧瞄他一眼，端起碗继续看电视。

看来是真不知道了。

“我回去试一试。”乔沐羽把钱放回兜里，郑慧依旧没什么反应，好像已经默认这钱不属于自己，压根不惦记。

他拢紧大衣推门出去，不过几分钟又折返回来，也不管郑慧还喝着粥，踩上桌子三下五除二换好灯泡，在对方呆滞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看这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症状，郑慧大概率是得了老年痴呆，跟一个快入土的老人还计较什么呢？乔沐羽找到新房合作过的装修师傅，说明情况后留下郑慧家地址，回家好好泡了个澡，裹紧被子倒头就睡。

远在几十公里外的酒吧，夜生活才刚开始。

有人欢呼尖叫喷洒烈酒，台上狂欢乱舞，价格不菲的香槟从香槟塔层层淋下，白色浮沫满溢酒杯，俊男靓女们纵情声色，享受独属夜晚的迷幻时光。

除去必要场合，程枫很少喝酒，毕竟亲爸就是因为酗酒变成了被酒精控制的怪物，毁掉了他和弟弟的美好童年。

但今晚他喝得比以往多了很多，原因很简单，乔沐羽不在的日子，他得独守空闺一个月。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床技产生了很大怀疑。

仔细想想，除了第一次，乔沐羽几乎每次都边做边哭。

技术就真的那么差劲吗？男人最大挫败莫过于此。虽然他之前确实没那方面经验，但在一起了这么久，也学了不少相关知识，怎么也该有些长进。

“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布满纹身的手掌拿过香槟，对着吧台勾勾手指。调酒师取下空杯放入雕好的球形冰块，将杯子放到男人跟前。

男人一头美式前刺，脊骨处的纹身蔓上后颈，穿着冷色系的低领潮服，暗黑又禁欲。他体格和程枫接近，两人往那儿一坐，很快成了酒吧里的一道风景。

虽说物以类聚，但程枫并不觉得自己和方适是一类人。他追求完美，努力上进，从不插手和自己无关的人和事，遇到乔沐羽之前，对感情既不期待也不好奇。

方适与他恰好相反，家境优越，成人礼当天父母就送出一个高尔夫俱乐部。这人跟上进沾不上边，纵情深色，只要长得好看的，不管男女全部收入囊中。但方适也很大方，每位前任在分手前都能得到一笔丰厚的赔偿。

几年前程枫因为短剧题材需要接触赛车，在车场更衣室遇到了正和辣妹开荤的方适。又阴差阳错知道了方适正牌女友是当时的短剧女主。

为避免影响拍摄进度，就在三人碰面的下一秒，程枫拉走辣妹称是自己找来的群演。

这个举动成功避免了一场撕逼，也从此成了方适心里的好兄弟。

如今启明的多部短剧都有方适俱乐部的投资，又因为剧集热播双方都赚到盆满钵满。两人关系自然也就在不知不觉形成了紧密联系。

“你活儿怎么样？”

“什么？”方适被他难得冒犯的问题惊得一怔。

程枫有些难以启齿，他盯着杯子边沿的浮沫堆叠又消散，片刻后喃喃道:“他总说疼，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身经百战的方适立刻会意，兴致勃勃凑上前道:“就你之前交往公司那个？还没分手啊。”感觉到对方并不是开玩笑，他稍微收敛了一点，“我还以为你只是玩玩呢。”

“说真的，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是不是前戏没做好？”程枫侧过头虚心求教，“你能不能教教我？或者有没有什么，类似的教学？”

方适哑然失笑，漫不经心玩弄杯子里的冰块。“教你？怎么教？酒吧随便抓一个做给你看么？”他揽住程枫安慰道:“慢慢来嘛，别着急。说不定人家只是害羞，爽得不好意思说呢。”

“是吗……”程枫开始动摇，“可是他哭了，他平时很少哭。”

他自顾自说着，方适没怎么放在心上，拿过酒杯与他对碰，“别想那么多，要是真不喜欢，还能谈到现在？再说你什么条件，没必要委屈自己，找个好看又叫得好听的，心情都会愉快一些嘛。”

真是无法理解的言论。程枫推掉肩膀上的手，喝口酒闷声道:“我只喜欢他，有再好的都不换。不对，他就是最好的。”

到了约定的第二天，范阿姨准时到乔沐羽家报道。她花了两小时把房子彻底打扫干净，中午做了味道很好的饭菜，大小乔吃得特别开心。

性格好，勤快，做事细心，不愧是影帝影后家的专用阿姨。乔沐羽爽快签合同付了定金，顺便打电话告诉季昊然这个好消息。

出发当天中午，他吃完饭回到卧室收拾行李。

小乔默默站在门口，看了很久忍不住问道:“哥哥，你要去哪？”

乔沐羽忙着叠衣服，脚边还有几双没打包的鞋。“出差，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