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声笑语从影厅门口传来。

糟糕，是二组员工！心跳止不住开始狂跳，瞄到楼梯旁有块视野盲区，乔沐羽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拉过还没缓过劲的陆成槿就往盲区里塞。

略微思索，他自己也抱着腿，像蘑菇似的蹲在旁边。

大概是以前在一起时偷摸惯了，乔沐羽想，但他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孤男寡男的，拦不住外人多想。

“看什么啊？”前排传来组员们热络的讨论声。

“喜剧片吧，看点轻松的。”

“这么多人，看鬼片才刺激！”

“啊我不要，工作压力这么大，让我看点甜甜的恋爱！”

一人开起玩笑：“恋爱？看沐羽和陆总谈不就得了。”

“害那都多久的事了，羽哥早脱单了吧。”

“看看咱们羽哥那姿色，就不像缺桃花的。”

“但他和陆总这段时间天天在一块，真没情况？”

“得了吧，我们几个还整天待在一起呢，咋就没传出什么绯闻？”

“去去去，你我也看不上啊。不过说真的，我要是羽哥，肯定不在一颗树上挂死。”

“怎么说？陆总人家那是普通的树吗？那是招财树。”

“他妈不好对付啊，你看之前羽哥跟我们一块上班的时候，提起他那婆婆，脸比苦瓜还皱。”

角落里的两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沉静片刻，陆成槿突然伸手，轻轻握住乔沐羽的脚踝。

所处的空间极为闭塞，他的手掌灼热，乔沐羽被烫得一阵缩瑟，没留神跌坐在地，后退着抵上墙面。

手指在脚踝四周轻柔按压，很快摸到一块轻微的凸起，陆成槿顿了顿，抬眼看着乔沐羽，目光柔和，声音很轻，只能依稀辨认口型。

“疼吗？”

似曾相识的触碰像是打开记忆魔盒的钥匙，乔沐羽瞳孔骤然放大，过往一些画面像洪流般涌入脑海。眼前陆成槿的脸变得扭曲模糊，影片开场，四周灯光渐暗，伴随着录像机卡带声，方昊英的面容如鬼魅般浮现眼前。

“小羽，好玩吗？”

像是被猝然扼住咽喉，乔沐羽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呼吸逐渐吃力，不断有细汗从额角渗出，惊恐的眼里泛起点点水光。

没想到母亲做的事会给乔沐羽留下这么大阴影，陆成槿心痛难忍，来不及道歉，一道重力将自己用力推开。他惊愕抬眼，就看到乔沐羽拢紧浴袍蜷缩在角落，把脸埋在腿上浑身发抖，可怜得就像被摁进水里刚捞出来的猫。

“不要，不要……”

求饶声越来越小，陆成槿靠近想抱抱眼前小猫，又担心多余的举动让对方遭受更大的刺激。

只能陪着。

他们就这样干坐了一个半小时。

电影落幕，人群散去，陆成槿早已腿麻得没有知觉。他挪过去轻轻拍了拍乔沐羽的肩膀，发现没有反应。

做了会儿心理斗争，他小心翼翼伸手抬起乔沐羽的脸，发现对方已然沉睡，眼角还残留几滴泪珠。

手指将眼泪拂去，陆成槿无比低落在心里叹了声气。

自己真的还有机会吗？

——

一觉醒来就到了第二天。乔沐羽没察觉到哪里不对，洗脸刷牙简单上完妆，直到快到机场，他才想起理疗馆的包场费用只交了定金还没付尾款。

“昨天那个理疗馆电话你们留了吗？我钱还没付完呢。”他一边说一遍回想着名片在行李箱哪件衣服兜里，心里琢磨着改签航班再回去一趟。

“我付过了。”陆成槿拆开三明治包装，和牛奶一起递过来，“把早饭吃了，不然一会儿又低血糖。”

“哦……”乔沐羽愣了一下，伸手接过，边吃边问：“那多少钱？我一会儿转你。”

“先欠着。”

乔沐羽皱眉：“什么意思？你担心我还不上吗？”

“没。”陆成槿淡淡道：“我不差这点钱。”

炫富炫到脸上了是吧？！乔沐羽无语发笑，看到龚迟后视镜里见怪不怪的表情，好奇道：“他经常这样显摆吗？”

龚迟扯扯嘴角：“看对谁。”

“……”乔沐羽气闷咬一大口，嚼着想哪里不对，又抬头对身边人说道：“我说的不是早饭，是昨晚包场的钱。”

陆成槿点点头：“那欠两次。”

“……”算了犟不过，乔沐羽只好放弃，按下车窗看窗外的风景。

风吹得细软的头发肆意飞扬，又将白色衬衣鼓动着，依稀可见比例极好的清瘦身材。浓密纤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忽闪镀上一层金色的光，陆成槿看愣了神，一度怀疑拍拍乔沐羽的脑袋，能像花仙子似的簌簌掉金粉。

“诶，对了，昨天我怎么回的酒店？”终于想起自己昨晚断片，乔沐羽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和屁股，好在没有哪里不舒服。

目光转回手机，陆成槿垂眼回着消息：“开车回的，把你送进房间我就走了。”

很好，没什么问题，没有偷情，没有异常。

乔沐羽渐渐放心，靠在椅背上松了口气，视线留在窗外，散漫又随性：“郑慧的事你们看着办吧。这病能治就治，不能治就算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只要他不动大小乔，我可以当做以前的事没发生。”

空气安静片刻，龚迟问道：“你说的他，是方昊英？”

“嗯。”

“你确定他会放过你？”

“不确定，但他现在不没招惹我嘛。”乔沐羽摊手道：“再说郑慧不一定能想起来，吃了那么久的药，说不定脑子早坏掉了。”

这种无所畏惧的境界固然很好，但陆成槿还是觉得有些事需要提前防范：“就算没有解药，方昊英也随时可能找人带走你。”

“那就让他找不到我咯。”

语气轻松到仿佛卸下所有包袱，只剩下[生死有命]般洒脱。

默然开车的龚迟心里憋着一口气，又苦又涩。很奇怪，他很少经历感情折磨，却在别人身上第一次深刻体会到爱而不得的悲苦。

他强忍着难受压下那口气，故作玩笑对乔沐羽道：“那躲之前也提前透露一下，要是找不到你，小心某些人殉情。”

气氛微妙沉寂下来，见陆成槿不反驳也不接话，乔沐羽笑了笑，翘着腿拿出手机看起来：“滚啊，少跟我玩道德绑架。”

两小时后，飞机落地西京。

坐上接送头等舱乘客的大巴，乔沐羽关掉飞行模式，祁方逑的信息比广告弹窗还争先恐后弹出来。

“你到了吗？我这边要录东西走不开，可能要忙到很晚，你几点休息？”

“平安锁拿到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要问几点休息，乔沐羽盯着屏幕走神，耳边传来陆成槿的询问：“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乔沐羽回神，想想拒绝道：“你们吃吧，刚好周末，我答应了带大小乔去附近商场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