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翎弯着腰闭着眼任由化妆师整理,他一只手插着兜,卷起的头发从前尤掠至后头。修长的脖子,好看的锁骨,往下又是白皙的胸膛。
无法否认,这时候的尤翎光是站在那都极具艺术气息又太过迷人,哪怕没有摄像在前头。
“蒋其烟。”黎然叫了声,招手让他过来。
等人到了前头,黎然指着旁边的椅子让他坐。
“还好吗?”
蒋其烟点头伸直了腿,“原来演戏是这种感觉。”
黎然瞥他一眼,“多适应适应,以后想拍戏也就熟了。”
蒋其烟笑了声又摇头,“没这打算,和他拍一部戏就够了。”
黎然哼笑,“调整一下心态,下面的戏份是你们彼此都喜欢上了对方,可是你不想拖累他,把台词背熟了,别到时候情绪上来了结果词儿忘了。”
下一幕的场景仍然是在草原之上,心情却与刚刚的完全不同。
蒋其烟叹气,这演员得多大的心脏,刚刚一种情绪,又立马要抽离出来换成另一种。
“收拾好心情,你说开始就开始。”黎然对着蒋其烟道。
尤翎走了过来,不赞同:“你这样会给他压力。”
黎然哼了声道:“刚刚一幕是你们的初见,接下来是你们的转折点,我需要爆发力。”
蒋其烟皱眉。
“不是那种渲于表面,是内敛。你们先走一场,我看看。”
尤翎朝蒋其烟笑了笑,却是没说什么。
“来,开始。”
眼睛自上而下,严利恒撇开眼不去看对面,略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眸。
“什么意思?”黎寺声音发着抖,“我他妈问你什么意思?”
“留给我一封信,然后呢?你是打算自我了结生命还是直接把我推远啊?严利恒你他妈就是个缩头乌龟,癌症怎么了?世界上得癌症的那么多人,就偏偏你要死要活,它是不能治了吗?”
黎寺喘着气,锁骨处的头发因剧烈动作而移动着,“行行,就你最清高只是了不起,全世界都容不下你了!”
这场戏是两人不断熟悉产生情愫后,严利恒看着像太阳似的黎寺不禁露出身上仅有的温存,再又一次接到自己需要化疗的时候,他仿佛坠下深渊,想写封信告诉黎寺,可当他刚动笔就被撞见了。
“不是……”
“什么不是,你想开头怎么写?致亲爱的黎寺?我就问我是你的谁?我他妈是你的谁啊你还给我留信,老子不陪了!”
黎寺说完就转身走往外走。
严利恒猛地抬头站起身,不知是不是起得太猛,直接跪在了草地上。
黎寺回头跑了过来,搀扶着他站起身,“没事吧?”
话里有自己都没发觉的紧张。
严利恒看着那双修长白皙的双手,青筋弥漫在上头。他知道这双手给自己拍了多少张照片,每一张都被这双手的男人称呼为“缪斯”。
“黎寺……”他出声,不同于往日冷静暗哑的声音,他似乎很难受。
严利恒重新握住黎寺的手,“黎寺,我是个病人,每天都在倒计时自己的日子,你有你该过的生活,不应该浪费在我身上。”
“我好不了,等多久都好不了,我,我……”他说不下去了,把自己这几年来的苦楚全部刨出来放在台面上,他说不出来。
“所以呢?你就狠心把我们这些人推开一个人解决问题?你就他妈的自私着想一个人去死?你爸妈怎么想?你那些兄弟怎么想?你让,你让我怎么想?”
严利恒抬头,嘴唇颤抖着。
黎寺死死咬住嘴唇不愿发出声音,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泪水流淌。
“宝宝,你别哭。”
这一声在安静的片场里特别响亮。
“蒋其烟,你搞什么!”黎然怒骂着,简直想跳起来打人。
被骂了的人这时才回过神,对着场上的众人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一看他哭我就心疼。”
不知是谁先笑了,随后整个场上都乐了,“其哥心太软了点啊,这后面的戏份可多着呢,那得每次都要先哄一下啊?”
尤翎自己擦了眼泪,开玩笑道:“我这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到河里去了。”
蒋其烟摸着鼻子没吱声。
两人走到黎然前头,看着刚刚的画面。
直到结束,黎然看着前头的两人,问:“你们现在把对方当什么?”
尤翎皱了下眉,蒋其烟则是没理解。
“我说并不需要太多爆发力,尤翎你刚刚情感太过充沛。身为摄影师找到了自己的缪斯然后为之倾倒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你对他的情绪是知道他换癌进而和他相处过程中所产生的。”
“我问你,刚刚他那样,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黎然说的声音不大,就他们三个听到。
尤翎本垂着眼,听到他问抬起头,“我不想让他死,我想祈求神明垂怜我的爱人。”
“好,这就对了。”黎然侧头去问蒋其烟,“那你知道这份情感了吗?”
“或者说,你是怎么看待黎寺的?”
蒋其烟去寻尤翎的目光。
又或许是,严利恒在寻找着黎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