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难安,只为一人而来。”黎寺低垂着眼睛。
方丈看了他许久,“阿弥陀佛,施主并不信佛。”
黎寺突然笑起,侧脸都柔和下来,“我是不信佛,但若真是有神明在上佛祖保佑,那就愿我心爱之人一生无忧,平安顺遂。”
“阿弥陀佛,世道如此,施主不必伤怀。”那声音慈悲又浑厚。
黎寺笑得声音直抖,“方丈,我之前只信自己,人生在世唯独自我。可我遇到了一个人,本该生活在美好光亮之处,从高空坠下的感觉,我们这些人无法共情。佛法说,我执,是一切痛苦的根源。”
他笑得更大声,“可偏偏这般一个人连执都成了一个笑话。”
方丈叹息一声,“施主随我进来吧。”
黎寺跪在蒲团上,背挺得直,细细端详着前头的佛祖。
双手合十,他闭上眼。
“佛祖在上,黎寺从未求过或许过别人什么。我心中有千般不舍万般无奈都为一人,只请求再多留一点时间给我们。”
“我想带他去看看这世界,在他心里多留点我的身影。”
黎寺睁开眼,虔诚道:“愿神明保佑,对我所爱之人有所宽容。”
这段话是台词本上没有的。
今夕何夕又何年,又有谁知?
古老的钟声划破寂静无声,穿过生死轮回,淌过高山流水。
“喂?”
“小寺啊,阿恒醒啦,他醒啦!”
黎寺跪伏在蒲团上,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大厅的地上。
“我愿以我后半生香火供奉。”
声音夹杂着哭泣。
镜头拉远,神圣的殿堂,慈悲的佛祖,以及虔诚又坚定的人。
声音逐渐淡去,可片场的每个人似乎仍能听到那哭泣。
是失去后又得回,是一生所愿。
“卡。”黎然出声,可镜头里的人依然没有动,他仍匍匐在那,呜咽声直出。
没人敢动,入戏的人该让自己走出。
脚步声响,蒋其烟慢慢靠近,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按着那截脖颈。
“尤翎……”
清香袭来,本伏着的人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呼吸透过衣服渗进皮肤。
蒋其烟一下一下顺着尤翎的脊背,“好点了吗?”
怀里的人哭泣声逐渐消失,“嗯”了一声。
“回休息室休息一下,好不好?”蒋其烟微微侧身。
尤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自己抹了把脸,他不想让别人看笑话。
“走吧。”声音还是哑。
黎然主动走过来道:“回去歇会儿,等你调整好心情了再拍。”
“好,谢谢黎叔。”
两人回到卧室都没说话,尤翎坐在飘窗上看着蒋其烟取了卸妆巾帮他擦嘴。
嘴唇上传来湿意,冰冰凉凉。
蒋其烟的脸在眼里不断放大,占据整个瞳孔。他深情柔和专注地擦着自己的嘴唇。
“怎么傻了?”他笑着问。
尤翎抿嘴笑,摇摇头重新揽住他脖子,亲昵地蹭着。
蒋其烟回抱住他,将手中的湿巾扔到垃圾桶里,“累不累?”
“不累。”尤翎顿了顿,“感觉你在现场我都不专业了。”
蒋其烟看着窗台上两人的倒影,笑着打了下尤翎屁股,“这就瞎说了,片场里谁不知道小尤老师的专业是最强的啊。就那会儿黎导还在我旁边夸你呢。”
“嗯,其哥。”尤翎埋着头闷着声音。
“嗯?”
“其哥。”
“怎么了?”
“蒋其烟。”
“嗯,其哥在呢。”
尤翎退开,定定望着他,眼睛描摹着他整个轮廓,又猛地凑上前吻去。
蒋其烟给他调了舒服姿势,半睁着眼看他脸上的神情。
张开嘴迎接着尤翎的深入,蒋其烟一只手圈着他脖子细细捏着,脆弱危险又极具诱惑。
“其哥,想不想要?”天使降临人间总是诱惑着人类争先恐后前去。
蒋其烟眼神危险,“嗯?”
如光一般的天使一瞬间成了恶魔,双眼直盯着他,慢慢往下划去。
蒋其烟蹙着眉,看着眼下刺激,扬起头。
天完全黑了,蒋其烟环着尤翎的腰看着他上下颠簸,头发都湿成一缕一缕。
“其哥,不要离开我。不要走。”
“阿恒,再多留点时间。”
尤翎在动情深处,扬着头紧紧抱着蒋其烟道。
窗外不知何时下了雪,雪花纷纷。
窗内两人亲密交缠,密不可分。
这是芜城十年难得一见的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