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耶没有回答，视线一直放在郁金香身上。

许是身体年轻了，乔治又恢复少年时的心性，十分自来熟地和对方攀谈起来，哪怕他说十句，可能只会得到海耶一声轻嗯。

“真想迪丽亚啊！”乔治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这段时间，他和海耶说了许多同迪丽亚的相处日常。

“你也是死后才来这里的，不知道迪丽亚会不会也来，”想到这乔治兴奋地坐起来，随后瘫在地上，“算了，还是不要来了，我可舍不得她死。”

“对了海耶，你来的时候迪丽亚身体怎么样了？”

沉默半晌，海耶说:“她大概去世有四年了。”

“不可能！”乔治蓦地坐起来，身体因为不可置信变得颤抖，“你骗我，为什么她死了却没有来?”

“我不相信！”他冲海耶吼道，“我不相信！”这些年，他对这个纯白空间也有了些猜测，可以见到迪丽亚是乔治心底的期望，这个期望陪着他度过孤独的时间，可是现在有人告诉他，迪丽亚早就死了！

“为什么来的是你?”乔治看着面前女巫美艳的侧脸喃喃地说。

海耶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抿起了嘴角。

乔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连忙道歉:“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没关系，”海耶平淡地说，“我也想知道。”

之后的时间，乔治仿佛失去了精气神，每天就坐在海耶旁边的台阶上看着郁金香发呆。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要不然魂灰魄散，要不然去轮回——”乔治忍无可忍，暴躁地冲进花海肆意破坏。

海耶只是静静地坐在那，丝毫不在意他的举动。

等乔治发泄完，心气平顺了，郁金香花海也被他荼毒了一大片。

这似乎是个很好的发泄方式。

只要烦躁不开心的时候，乔治就冲进去折磨可怜的花，直到目之所及的花海消失，花瓣飘零根茎四散。

…

乔治无比渴望自己的灵魂消散，这种无休止的灵魂生涯也没有了盼头。他像咸鱼一般瘫在地上，看着海耶走下台阶，捡起一片红色郁金香花瓣。

花海的尽头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光圈，颜色越来越暗，乔治感觉周围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奇怪，他都是幽灵了，还能感受到温度，纯白也逐渐变得灰暗，他坐了起来，看到一个高大的穿着斗篷的人影正像他们飘过来。

伏地魔?

乔治立刻从地上爬起，朝海耶走过去，下意识地一把把她拽到自己身后。

海耶挣扎了一下，乔治松开手。

“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海耶却朝那个可怕的人影走过去，认识的?乔治连忙跟上。

“我以为你喜欢这个补偿。”男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补偿?”“你是谁?”

虽然看不清男人的面容，但是乔治看到他的斗篷动了，他应该在看自己。

“我是死神。”

死神！乔治却突然像是看到了希望般越过海耶朝死神走去，“带我走吧死神，我在这里太无聊了，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弗雷德为什么没来?”“对啊，为什么迪丽亚也没来?”乔治连忙追问。

“看来是我估计错误，”死神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你需要履行誓言跟我走了。”

乔治刚往前走两步，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海耶说话。

海耶面容平静，“你还没有和我解释为什么需要补偿，当初和你做交易是我自愿的，”她顿了一下，乔治听出了她声音里的颤抖，“是弗雷德做了什么吗？”

弗雷德做了什么?乔治连忙看向死神。

没想到死神还挺好说话，竟然真的解释起来。

“当初你和我交易之后，时空之神发现这个世界被异物入侵，对方略夺了属于你的命运线。”

“我的命运线…”“不错，你应该发现了吧，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抢走了你的——”

“那补偿是怎么回事?”

海耶和死神交易的应该就是弗雷德的生命，但海耶的命运被改变……突然出现的女人……海耶被抢走的是什么——家人?朋友?

正说到关键处，海耶却突然高声打断，乔治下意识的看向她，黑色院服下的少女身形单薄的过分。

“空间神为了弥补疏漏，找到了爱神和我。”

“索性双子星互为伴星，勉强将你的命运线拉了回去。”

这是乔治第一次在海耶脸上看到别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声音也干涩沙哑，“然后你又在我死后，不直接把我带走，好心的让我和他呆在一起度过我作为海耶的最后时光……是吗？”

乔治呆呆地看着海耶，脑中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测，但是这怎么可能，脑子突然想被按了炸弹，突然爆炸越来越疼，他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你可以不告诉我这些。”海耶声音穿过手掌，穿过头骨，穿过疼痛清晰地落入乔治的耳中。

“我越痛苦，你获得的灵魂越纯粹。”

“你似乎成功了。”

萦绕在空气里的柑橘味道越来越淡，海耶一步一步朝死神走去。乔治想拦下她，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巨裂的疼痛模糊了他的视线，张嘴却只能发出痛苦的呻（不需要）吟。

他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