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后方看热闹的人倏地传来几声大笑。
明郗脸色逐渐变冷,手腕被抓得生痛,白皙的肌肤隐隐有了几分红印。
连续坐了近十个小时的火车,本就疲倦的身心此时更是泛起一阵恶心。
“你...”
明郗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同时也忍不住腹诽,为什么外婆说的那个人还没来。
然而,正当她濒临绝望的时,身后投下一片阴影。
“叫你松手没听见吗!”
凛冽而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明郗后背倏地一僵,只觉有道颀长的身影站在她后方,极具压迫感,她几乎是求救似的回头。
城市经过一天的暴晒,空气干燥而闷热,明郗方才站着的位置恰好背对着西下的斜阳,灼热的光线落在她的后颈,将那块雪白的皮肤晒地微微发红,阴影落下时,不仅挡住了烈日,也带来了短暂的阴凉。
明郗回过头,率先看见的是他的喉结,她身高一米六七,却只堪堪到他的下颚,来人穿着黑色的工装T恤,同色系的休闲裤,侧边一道白边。
视线上移,她的目光落在男人的五官上,他戴了顶鸭舌帽,因为光线的问题,眉眼隐匿在阴影之下。
夕阳下,少年背着暖阳的光,双手抄兜,姿态懒散,一瞬不瞬地盯着比他低了半个头的黑车司机,眼神中带了点厌恶和烦躁。
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太过沉郁,眼神恣意轻傲,也许是气场太过凌冽,那司机对上他的眼神,下意识就松了手。
“你谁啊?”半路杀出个臭小子,男人眉头皱起,目光锁定他。
“看不出来吗?”陈渡轻哂一声,一副痞坏模样:“她家属啊。”
明郗下意识仰头看他,眼里满含错愕,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但几乎是话音刚落,男人便松开了她的手腕,旋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身走远。
陈渡这话一出,男人理所当然认为两人是情侣,既然人男朋友都来了,他也不再拉着人自讨没趣,就是可惜了这么正的姑娘。
男人离开后,明郗还没缓过神来,陈渡垂眸睨了她两眼,小姑娘穿了件白色无袖连衣裙,领口处还镶着一圈珍珠,柔顺的黑发头发散落在胸前,陈秀珍没有明郗的照片,但来之前,她就说了,是个顶好看的姑娘,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绝对好找。
她微仰着头,皮肤白嫩细腻,长睫轻轻颤动,肩后的长发被风带动,丝丝缕缕漾起来,五官尤为漂亮,眼睛是浅淡的琥珀色,在阳光的照耀下干净透亮,鼻头圆润小巧,唇色红润,站人群里,气质极为出挑惹眼
陈渡心中嗤笑,确实好找,就晚来了一会,便差点被人拐走。
“你是明郗?”
明郗抬眼望向他,眼里带了几分考量,他并不认识对方,可他却能准确说出自己名字,想到外婆说会有人来接她,难不成就是他。
“你是?”
“陈秀珍女士让我来接你。”陈渡话已说完,转身就走。
城市经过烈日的洗礼,热的像个大火炉,眼下虽是夕阳西下之时,可夏日白昼漫长,暑气依存,明郗后背俨然沁出了一层薄汗,裙子黏糊糊地贴着皮肤。
陈渡走了几步,见身后没一点动静,转身看过去,见明郗还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还不走。”
闻言,明郗推着她那粉色的小行李箱,温吞地跟了上去,小姑娘身形削瘦,垂着头一言不发,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余光瞥见这姑娘的右手,瓷白的肌肤上已然生出一道微红的指印,显然是方才那男人用力抓她时留下的痕迹。
陈渡收回目光,带她走到不远处停车的地方。
明郗看着眼前的黑色机车,表情有些难以接受,问道:“我们坐这个回去?”
“不然?你还想要奔驰法拉利啊。”陈渡给她递过去一顶白色头盔,漫不经心开口,带了点嘲弄的口气:“你看我们这像是有这玩意的地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单纯觉得眼前这人再配上这辆落拓的机车,无端生出些危险的因素。
然而回答她的只是少年的一句冷呵。
两分钟后,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声,明郗一颗心蹦到了嗓子眼,死死抓住身侧的把手,指尖用力到发白。
她害怕地闭上眼,急促的夏风从脸颊呼啸而过。明郗垂着头躲在他后背,少年T恤被风吹得微微鼓起,黑色头盔下是跳跃的碎发。
小镇道路颠簸,这里没有红绿灯的限制,路上行人来来往往,电动车、摩托车驰骋而过,引擎轰鸣。
陈渡回头瞟她,见她这副模样,不由腹诽,果然是城里来的姑娘,坐个车而已还能吓成这样。
心里这么想,但还是默默减了速,又回过头打趣她:“放心吧,摔不了你,没必要作出这样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风太大,噪声又响,明郗一时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你说什么?”
“没什么,叫你把眼睛睁开。”
察觉到速度减慢,明郗犹豫了会,颤抖着掀起眼,就连握着抓杆的力度也松了些。
少女慢慢抬起头,正视着前方。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斜日挂在天际一隅,夕阳染透了半边天,变成一副浓烈的橘色油画,山峦重叠,蝉鸣嘶叫,机车在这个初见的小镇上穿梭摇晃,最后停在巷子口一家小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