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熙对上他的视线强忍笑意,敢情搁着点他呢。
他往前凑了一步,紧挨着李惟,一本正经道:“我和你阿姐早已心意相通,是对有情人,小,舅,子。”
小舅子.....
李绛听到那三个字,嘴角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李惟笑了一下,道:“进屋去,把东西收拾好,明天就要启程了。”
李绛点了点头,随即想起一件事来,“阿姐,小姨把自己嫁妆当掉了。”
李惟扶着膝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会办法的,快去吧。”
夏侯梨白跑得太急,院中还有积雪未清理干净,在月洞门后,不小心摔了一跤。
杨序澜蹲下身去抱她,“我送你回屋。”
夏侯梨白吓了一跳,两颊红晕,忍着痛把人推开了,“你做什么!?”
杨序澜垂眸,目光落在她的腰身,旋即不自在的挪开了视线,“那我搀着你。”
夏侯梨白纤纤玉手紧紧捏着裙子,激动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不要你碰我!”
杨序澜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是真心想娶你的,不是玩笑话。”
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早上卖了嫁妆,下午又受了伤,夏侯梨白咬着唇瓣,强忍着泪水,哭诉道:“你这是见色起意!我们才认识几天你就要娶我?”
杨序澜看着她的眼睛,露出一口白牙,十分郑重道:“那我愿意等你也喜欢上我,到时候我们再成婚,我们可以先订亲。”
“......”夏侯梨白要被气死了,用力推搡他,“坏人,你这是哪来的道理,谁要和你成婚了!”
杨序澜笑了笑,任她捶打,等她没力气,就把人抱了起来。
夏侯梨白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子,“你怎这般无赖!”
杨序澜抱着怀里的人,轻轻吁出一口气,“房间在哪?”
夏侯梨白挣扎无果,又不愿被人看到,知道答道:“前面走廊左拐。”
片刻,杨序澜抱着进屋,将人放到床上,单膝跪在了地上,见她点头,才小心翼翼地脱了她的鞋袜。
夏侯梨白忍着痛没吭声。
杨序澜见她的脚踝处肿了一圈,瞬时压下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房间里有药吗?”
夏侯梨白的心怦怦乱跳,脸颊更是发烫,“有的,三姑娘平日里练刀受伤,都是我帮她上药的,在衣柜上面。”
一提到李惟,杨序澜心里就犯了难。
他帮着夏侯梨白上药,瞧她一脸痛苦的神情,又说起了话,慢慢分散她的心神,“怎么办?我打不过你家三姑娘,她说只有打赢她,才让我娶你。”
夏侯梨白蜷缩着脚趾,傻乎乎的把话往外吐,“那是自然,三姑娘可厉害了,之前的比武,苏尔勒就输了。”
杨序澜道:“苏尔勒居然输了?”
夏侯梨白嗯了一声,道:“季师傅说,三姑娘虽然力气不敌苏尔勒,但她——痛!”
两人说话间,杨序澜已经帮她涂好药,轻声道:“一会儿还要去前厅吃饭,穿上鞋袜吗?”
夏侯梨白抽泣了几声,单手撑着床,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踝,然后又看向他,羞涩的问道:“你方才没受伤吧?”
杨序澜捂着胸口,委屈道:“这里挨了一脚,痛死了。”
夏侯梨白见他神色不像作假,顿时脸露惊恐,“那你愣在这里着做什么,快去看看郎中啊!”
杨序澜一笑,把身子往前凑了凑,“你亲我一下,亲完就不痛了。”
夏侯梨白一愣,后知后觉他在愚弄自己,登时把手边的软枕砸向他,“你无耻!你下流!”
好歹也是东都的贵族子弟,怎么这般混账!
半个时辰后,大家凑在一起吃了顿热闹的小年夜饭。
赫连熙挨着李惟,面上不动声色,手却给李惟挑起了鱼刺。
李惟眉心一跳,心有戚戚焉,总觉得这盘子鱼有毒,但又不好拂了摄政王的面子,吃的时候跟吞了针似的。
明日还要起程,大家放了一会儿爆竹就都回去休息了。
赫连熙进了屋子,将药汤端到李惟面前,“夏侯姑娘脚腕处受伤了,我是来替她的。”
李惟半干的头发披在肩头,指了一下桌子,让他放下以后就离开。
赫连熙低低地笑了一声,把药放在她床头的柜子,坐在床上,还脱了靴子,“你这几日都未曾好好休息,夏侯姑娘本想给你推拿,活络一下筋骨,但她不方便,正好我通些岐黄之术,也会推拿。”
李惟:“......”
她走到床前,把药喝了。
赫连熙深深吸了一口气,掌心慢慢发烫,轻声道:“你能躺在我腿上吗?”
李惟一直沉默着,心情有些复杂,但也依言躺在他的大腿上。
赫连熙嘴角的笑意十分宠溺,一双含情眼深深望着她,温柔又缱绻,片刻后,指腹按在肩头的穴位,由轻到重的按压,随之稍加揉动。
灯下看美人,难免会心猿意马,与其眼神乱飘,李惟索性闭上了眼。
散落的墨发落在了李惟的脸侧,她觉得痒,轻轻拨开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烛光摇曳,屋里一片祥和,只能听到外面细微的风声,因赫连熙按的很舒服,李惟感觉身上酥酥麻麻的,继而生出了困意。
不得不说,他的手法确实比梨白的好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正睡意朦胧间,李惟翻身趴在床上,脸埋在了枕头里,忽然闷声说道:“如果做不成夫妻呢?”
话音刚落,赫连熙呼吸一沉,眸色变得晦暗,半张脸埋在阴影里,“你说什么?”
李惟还想把话再说一遍,奈何抵不住困意,只是含糊的嗯了一声。
赫连熙周身的血都逆流起来,脸上却没有一丝情绪,他慢慢地握住李惟的手腕,眼眸愈加深沉。
药汤里有安神的成分,此时,是下蛊绝佳的时机。
如果在李惟身上种下情人蛊,她就会再次爱上自己,此生都离不得他半步。
赫连熙垂眸看着她,捻着落在枕上的乌发,强行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连带着呼吸都有些发抖。
直到蜡烛一点点燃尽,熄灭,窗户透过一缕晨光。
他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终是捏碎了蛊毒,紧紧的将人抱进怀里,唇上轻啄了一口,拥着她入睡。
天刚蒙蒙亮,赫连熙和她额头抵着额头,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见她还不醒,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还不醒?”
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耳边,李惟的睫毛细微的颤了颤,轻轻的哼几声,翻了个身,把脸缩进了被子里。
看起来像是在撒娇。
平日里的李惟身上有一股子傲气,皮笑肉不笑地,眉眼冷淡,给旁人一种高不可攀的疏离,气势压人。此时半睡半醒,倒是卸下了防备,赫连熙爱极了她这个样子,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问了声:“要赖床?”
过了一会儿,被子里的人稍微挣扎了一下,闷声闷气道:“几时了?”
赫连熙眯了眯眼睛,疏懒一笑,“卯时刚过。”
这般亲密无间,两人好似多年夫妻之间亲密的低语,赫连熙不由得捉起她的手,亲了亲指尖,“要起吗?”
李惟把手缩了回来,裹紧被子转身背过他,没再吭声。
赫连熙目光落在颈间白皙的皮肤,伸手揽过她的腰,将她捞进怀中,与她耳鬓厮磨,“我叫你十五好不好?我想叫这个。”
李惟想赖个床,奈何耳边总人碎碎念念,愣是给她念烦了,“......叫大爷。”
赫连熙低低笑了几声,好似斟酌了一下,慢悠悠的说道:“那叫什么,叫夫人?”
李惟轻轻抿了一下唇,想着怎么缝上那张嘴,又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