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什么模样的?
还有梁国的宫墙有多高?能否望见整个都城?能否将星空一览而尽?能否看见所有的烟火?
他都想去看看。
他没见过热闹,没见过欢庆。
都还没见过。
所以他必须去看一看,才算不枉半生。
……他也想极了秦飞轩。
酒竹刚放下了自己的一干行李,就被兰扑了满怀。
“酒爷爷!”兰抱着这个和蔼的长辈,不住地倾诉着思念。“我好想您!还有小爹爹!”
酒竹把小丫头抱起来,拿长胡子去扎她的脸颊。兰直喊痒,“咯咯”笑了好半晌。
“我们兰的汉话越说越好了啊。爷爷也想你和你小爹爹,丫头。但他忙着呢,我们不去打扰他,好不好呀?”
兰不开心地撇撇嘴。
“皇帝也是这么说的。”
酒竹从行李里掏出一个小袋子,递给她。兰好奇的打开,从里头捏出一粒似乎是种子的东西,问:“酒爷爷,这是什么呀?”
“兰花的种子。”酒竹理了理胡子,摸着她头顶:“等它发芽了,长大了,小爹爹就回来了。”
兰一听,立马珍惜的将种子妥帖放好,然后朝外头冲了出去。
“兰去找花盆!”
“慢点,小心摔着!”酒竹笑着叮嘱。兰回头嚷了声“知道了”,很快便没了影。
“前辈。”
吴乘舟找过来,一见他站着不语,在他身后不远处停下,朝他行礼。
酒竹见是他,挥手道:“怎么了?”
吴乘舟:“陛下正在找您。”
酒竹:“劳烦吴统领带个路。”
“荣幸。”
酒竹来到书房,秦飞轩刚放下今日的奏折。
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他又被秦飞轩叫一声前辈,因而也不像吴乘舟那样要行大礼,只用了对平辈的礼节。秦飞轩也不在意,邀他入座。
吴乘舟见了礼后便自行告退,只留江南一人在书房里侍候。
秦飞轩拿出一封信,酒竹接过,边看边听他道:“无影传信,说……卫知寒现下不大好。”
酒竹一目十行看完这封信,而后揉着眉心深深叹气。
“那臭小子……他必是勒令莫十七不许告诉我。无影也语焉不详,得等他回来再细看。多谢皇帝陛下告知,我这就去准备了。”
秦飞轩没问他准备什么,只道:“如有需要,尽可找太后。”
酒竹略有些沧桑的摇头,离开了书房。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只与卫知寒相处这几个月,都已不忍心见他这般糟蹋身体,更遑论养了卫知寒十几年的酒竹。
卫知寒带人混进了“小瀛洲”。
他打劫了一支商队,留下部分人跟着齐奕章等在原地,然后凭借路引和有些蹩脚勉强能用的西南话进了城。
要真说起来,“小瀛洲”与他们一路而来的城池没什么区别,只是人稍微多了些而已。
二三十人都商队蛮显眼,更别说卫知寒那张脸也不遮掩,而且满脸戾气,一看就没有正经生意人的样子。尽管如此,也有不少姑娘对他暗送秋波。
卫知寒大抵是终于发现这堆人有些嚣张,于是让所有人分散开,并且拒绝了千思思要跟着他的请求。
他独自一人来到一条僻静的街巷。
“老伯,您知道这个吗?”卫知寒看见一个约莫六十多的老人坐在街边,拿出地图,指着“潮州”二字问那老人。
老人眯起眼睛费力的盯了半晌后,才道:“‘潮州’?小娃子去那做甚。”
卫知寒面不改色撒谎道:“有故人之物遗落。”
那老人看了他好久,也不说话,卫知寒便与他对视,毫不露怯。
老人抬手指了个方向,缓缓道:“去那边吧。”
“多谢。”卫知寒从袖中摸出一枚玉石,轻轻放在老人身旁的桌上。
待他走后,老人才捏起玉石,在太阳底下细细看了许久。
没有任何的刻印痕迹,随便找家铺子,说是山里头捡来的,就能换一大笔钱。
卫知寒独身前往老人指的方向,没有告诉任何人。
轰——
女王站在屏山上,冷眼看着对面的幽山被自己手下炸得塌了一半。
这两座山都不高,相距也不远,巨大的声响使得在场人都有点不好受,女王看上去却丝毫不受影响。
薛安立在她身后,大气不敢出。
等烟尘散去,露出了塌陷的山石废墟后,女王才冷淡的挑了下眉:“走了。”
“女王殿下。”
女王刚踏下一阶,便听得一个满含怒气的声音在叫自己。她回头,见一个身影站在平台低处。
这人身穿红衣,手提一柄普通的剑,在这略显荒凉的屏山上无比亮眼。
正是卫知寒。
“哟。”
女王道。
“小鹰,来了?”
“小孤鹰,一个人?”女王走至高台边缘,似在逗一只小宠物般与卫知寒说话。
卫知寒艰难的深呼吸数次,稳住自己的声音,道:“我只问两个问题。”
“说。”女王忽的来了兴致,对他笑。
卫知寒耸肩,把手中的剑丢在了地上。他一字一顿道:“把人当猴耍,好玩吗?”
女王饶有兴致道:“好玩。如何不好玩?我可怜的小孤鹰,你这不是来了吗?”
卫知寒将手背在背后。本是警惕靠近的侍卫们忙抬起了武器戒备。女王看了眼薛安,他会意,下令道:“绑了他!”
卫知寒绷着脸,任由这些人动作。
女王正要转身,又突然想起来,对卫知寒招招手:“小鹰,你还有一个问题。”
卫知寒咬着牙。
“潮州宝图是女王故意给齐奕朝的吧。为什么?”
女王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笑得直不起腰来。除却她的笑声,山间只剩下风呼鸟鸣,以及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没人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