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言第一次来片场,对这些也不是很熟悉,只当这种待遇是惯常,看着华人小助理火急火燎地给自己介绍剧本,坐在化妆椅上,开始看自己要演的第一幕。
远处诺尔看着沈千言,觉得这个华人女孩的侧脸还挺干净,看剧本时有种天然的安静。
诺尔拍戏有个特点,就是不喜欢给演员提前看剧本,都是当天拍什么戏给什么剧本。
虽然刚刚的接触时间很短,但是沈千言这一种风格的女演员他还是第一次见,耍大牌又不像耍大牌,松弛倒也是真的松弛。
自己作为导演还没见过这么放松的华人演员。
很多演员都会因为演戏之前拿不到剧本而焦虑,但是沈千言却像完全不care。
原来剧本要到开拍之前才会给,沈千言心道。
她没觉得哪儿奇怪,一边看剧本,一边由着化妆师给自己做造型。
说实话,诺尔的剧组已经很贴心了。
为沈千言准备的台本里,生僻的单词都是带着音标,音标她还是能拼得起来的。
沈千言先仔细地看了自己的角色介绍,又大致看了看这一幕的情节。
娜娜在这一幕里,面对着异国海关严厉地盘问,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就在这时,国内所谓的好姐妹出现救了她的围的戏。
台词很短,她完全来得及背,毕竟妆造就要做很长时间。
终于,妆造做完了。
诺尔粗鲁地向她招招手让她入场,“Come on。”
准备开拍,沈千言没理会诺尔,最后又瞟了一眼台词,犹豫地放下剧本,嘴里念念有词,走向摄像机。
诺尔不信任地看着她,之前和程暮在电话里纠缠了那么久,他还是不太放心。
“Action 。”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沈千言在action之后就像换了个人,她不再是刚刚自己认为的无赖的中国女孩了,而是成为了剧本里的娜娜,唯唯诺诺,再到后来被盘问到气急败坏到流泪。
娜娜的朋友小斐出场时,诺尔已经做好喊暂停的准备了,在躺椅上往前挪了挪。
他以为沈千言会演绎出看到救命稻草后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但是她没有。
沈千言却是双手死命地抠住海关前台,虚脱一样地倒在地上,再擦干眼泪。 “Sorry, please let me finish。”她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回答海关的问题。
诺尔感到一丝惊喜。
这幕里的娜娜已经在国内走投无路了。
剧本的人物简介中提到,她已经被很多人骗过,才无奈死马当活马医,跟着好友小斐来到国外,在小斐上厕所很久没回来,最后又回来,娜娜不应该表现出对好友的信任或依赖,而是被骗之后很难再信任他人的不安感,是一种对人性的麻木。
原本以为,沈千言不会看剧本背景,没想到她却处理得这么恰当。
沈千言在镜头前的表演很青涩,一切又浑然天成,能量很足。
但是,她的镜头感太差了。
“Stop,stop,stop。”诺尔已经从躺椅上完全起身,“Couldn’t you care more about the camera,OK?Make sure that you’re in the screen。”
助理在旁边解释,“导演希望你能多注意镜头,要确保自己在镜头里。”
沈千言点点头。
“OK,”诺尔拍拍手示意现场准备,“Again。”
后面的镜头也基本一遍过了,只有个把因为对走位和镜头的不熟悉造成的NG,很快沈千言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镜头了。
最后一场戏,是娜娜很久没吃家乡饭了,在街头狂啃大蒜搭卷饼的镜头。
沈千言也正好饿了,妆造本来就灰头土脸的,她蹲在大马路上大口大口啃着饼,边吃边在心里抱怨,这导演跟有病似的。
这样拍出来,自己不得是个土包子。
阳光太刺眼了,她眯了眯眼睛,还是觉得不舒服,也顾不上什么镜头了,转了个身,背朝着镜头。
全剧组的人都看着这个小姑娘在场地上有滋有味儿地啃着大蒜加饼,面面相觑。
刚吃完大蒜的沈千言一脸无赖,抹抹嘴一脸凶相,朝诺尔满不在乎地走去。
诺尔笑了,对旁边的工作人员说道:“I like the gir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