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了车，程暮明显松了一口气，看着窗外不说话。

和沈千言在一起，一般都是她开车，两个人从来没有并排这么在后座上坐着。

程暮头痛欲裂，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回想刚才，自己还是冲动了。

两个人是同性，她还真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女孩儿。

一直以来，郭书琴其实对自己要求不是很高，只要她能顺顺利利获得国外商科的本硕文凭，回国接手随便悦时一家子公司有份工作做做，也不用她做得多好，家里有的是资产让她活得很潇洒。

郭书琴之前一直跟她划线，玩玩可以，但考虑到结婚，一定要找比程家强一些的。到了年龄，水到渠成，和家里安排的知根知底的联姻对象结婚，再生一两个孩子，人生也就这么圆满了。

唯二的变故，在她看来：

读硕士那年，程晓华心脏病发，去世之后郭书琴和她突然成了孤儿寡母。渐渐地，郭书琴会让她参与一些运营和决策分析，在这个过程中，程暮发现她能够真正运用自己所学操作郭书琴作为外行的管理层看不懂的项目细节。

还有就是，她拒绝乔连连求婚。按道理来说，当时她只需要接受乔连连，乔家和程家联姻合并，郭书琴也就能解脱了。

可是程暮心里明白得很，乔连连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可能有一些管理天赋，但实际的内行业务他根本不明白。

他只会走一条路，一条他们这个圈子大部分人，最后不管中嘴多硬，都会走的路：做个闲散的股东和董事，把活儿交给底下人，自己只负责做个什么都不懂的富二代，变相地啃老到底。

而到时候，她自己，不仅没有摆脱在程家时的束手束脚，而且被更大的乔家圈养起来。

她这辈子就负责留着毫无用武之地的学识，一天天守着孩子和丈夫过日子，天天为自己日渐衰老的容貌担惊受怕，为一亩三分地的鸡毛蒜皮争来争去，开什么玩笑？

那嫁他干吗？

自己之前那么多的努力，到头来难道只是为了找一个家庭背景雄厚的伴侣嫁了，美其名曰做他背后的女人？她明明可以靠自己本事争个一席之地，和那些男人平起平坐。

既然自己有这样的能力，难道悦时集团就不能由她自己直接上手吗？一直以来，郭书琴都用自己积累了多少年的经验和人脉控制她，一遍遍地告诉她，她不行，她做不到。

最后她就会像一只常年被禁锢在木桩上的大象，连逃跑的能力都失去，最后被娱乐至死，倒地而亡。

那时候郭书琴和她提第四次扩股的时候，她就觉得荒唐。

可是她也只是提了一嘴，也没去阻止，为的是什么？她不怕出事，大不了鱼死网破，她也要搏一搏，这不能怪她，不能怪她……

要怪就只能怪郭书琴太过贪心，给了外面吃饱不怕撑死的人一个机会。那现在，郭书琴应该能拎得清，与其让集团落到其他人手里，还不如给她……她要。

所以，悦时这次危机也许就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她要把围在自己周围的墙全都拆了，

而且，永不重建。

想到这儿，程暮原本躁动的血彻底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