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瑾微微侧了侧头似乎是在寻找季白的身影,季白走上前在闻人瑾身边坐下,问:“我何时有了身孕,我怎么不知?”
“让他死心罢了。”闻人瑾抬手抚上季白的脸颊,手指轻柔地摩挲着她的眼睫,弄得她痒痒的,“你心疼了?”
季白扬起一抹笑容,“怎会?我刚刚答应过你,我会和他断了。何况等到三日后,羽生就永远的离开闻人府了,你担心什么?”
“你折腾了一天,也该累了。”季白反手握住闻人瑾的手,“睡一会吧,我陪你。”
季白在闻人瑾睡着后就悄悄出了屋,准备去柴房看看羽生。
羽生刚刚在厅上受了委屈,她得想办法好好哄哄,要来他身上的通关道具。
她刚穿过□□,就听有几位丫鬟在闲聊。
“你们知道吗?容与死了。”
季白脚步一顿,放缓了呼吸去听。
容与?!
闻人瑾的心腹容与?他怎么突然死了,明明半个时辰前,他还好端端的。
“天呐,他怎么死了?他可是大公子的心腹啊,大公子可知晓了?”
“不知怎的淹死在池塘里了,大公子眼下正和少夫人睡着,还不知晓。管事说等大公子醒了再去通禀,莫要扰大公子休息。”
“容与死的也太古怪了,好端端的怎会淹死?真是可惜了,若是不死,以大公子对他的宠信,来日定也能混个管事当当。”
“诶,你们说……会不会和羽生有关啊?我听说今天容与对羽生动手了,那可是羽生啊,满府谁人不知惹了羽生可都没有好下场……”
“可羽生不是被关进柴房了吗?他如何能对容与下手?”
季白听到这儿,后背蓦然升起一股凉意。
若羽生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对容与下手,那今日伤了他的她,还能有好吗?
季白稳了稳心神,又把刚刚打好的草稿在心里演练了一遍,随后加快了脚步。
另一边,闻人瑾出事的消息终是传到了褚师怀耳中。
自从褚师怀从季白口中得知闻人瑾曾对她下杀手的事后,他就开始密切关注起闻人瑾院中的一举一动,生怕闻人瑾再次对季白不利。
“闻人瑾中毒了,凶手是那位同小白关系密切的小厮?”
“千真万确。”那小厮回禀道,“听说那毒极其厉害,害得大公子今日险些丧了命。”
褚师怀敲了敲桌面,随即蓦地站起,神色慌张地喊道,“不好!小白有危险,走,快随我去一趟。”
那小厮满脸不解,“公子,中毒的是大公子,季小姐怎会有事?”
“那小子素来是个有心计的,什么人能伤得了他?依我看,此局定是闻人瑾自导自演,目的便是要对小白不利!”
上一次闻人瑾暗中下手要杀小白而失败,这次定是要借下毒事件光明正大地取小白的性命。
他不止要小白的性命,还要把她钉在耻辱柱上,留下一个毒妇的千古骂名。
真是好阴损的手段!
褚师怀想到这儿,恨不能一剑捅了闻人瑾。
他如今既如此怨恨小白,当初又何必非要强娶?
早知如此,当年他就不该放手!
褚师怀提着剑怒气冲冲地往闻人瑾和季白的院落去了,看样子不像是去救人,反而更像是去杀人。
“闻人瑾!闻人瑾,快滚出来见我!”
闻人瑾被院外的吵嚷声所惊醒,他一醒,就抬手去摸身边的位置,可入手的只有一片冰冷。
看样子塌边的人儿已离去许久了。
闻人瑾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一刹那,满室生辉,如谪仙亲临,可他笑着笑着,竟又添了几分阴寒之感,仿佛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怨鬼。
一陌生小厮战战兢兢地走上前道:“大公子,褚师公子吵着要见您。”
闻人瑾起身拢了拢发,“让他去偏厅候着,来,为我更衣。”
褚师怀焦躁不安地在偏厅转了七八圈,下人们奉上的茶点,他一口未动,当他转到第九圈,想要直闯时,连通着主屋的连廊传来动静,他抬眸去看,就见闻人瑾穿着一袭月白色的交领锦衣缓步走了进来,头上戴着一个白玉莲花冠,腰系环佩香囊,脚上穿着一双鎏金暗花纹银靴。
褚师怀冷笑不已,中毒?
瞧他这幅骚包的样子,哪有半分中毒之相?
果真是他自导自演的诡计!
褚师怀开门见山,“小白呢?”
闻人瑾摸了摸手上的翡翠戒指,回答得模棱两可,“她应当在柴房。”
褚师怀怒目圆睁,“你把小白关到柴房去了?!闻人瑾,你简直该死!你若厌了小白,不如放她自由,我会带小白远走高飞,绝不再碍你的眼!”
“怀兄慎言,她是我娘子,哪怕是死,也是我的人。”
褚师怀拔剑相向,“你也知道小白是你娘子,可你两次三番地对她下手,如今更是要致她于死地,闻人瑾,你还记得你当年答应过我什么吗?”
“你说,你会爱她护她,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你说爱她至深,绝不会辜负她,可你都做了什么?!闻人瑾,我当年最后悔的就是听信你的鬼话,任由小白嫁给了你。”
闻人瑾神色不改,“怀兄,如今旧事再提是否太晚了些?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怀兄今日前来,想必也不是为了见我,你要找的小白就在柴房,若去晚了……”闻人瑾扬唇笑了笑,“说不好……就见不到了。”
褚师怀气急,抬手用剑刺入闻人瑾的胸膛,鲜红的血顿时涌了出来。
“大公子!”仆从们惊慌失措地涌上前制止,却见闻人瑾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褚师怀握着剑又往里刺了三分,咬牙切齿地说:“闻人瑾,若小白有半分损伤,我定要你百倍偿还!”
闻人瑾额上布满细汗,嘴角却还挂着一抹稍显诡异的笑,“怀兄的心性倒真是半点也未改,还同当年一般性急。”
只听噗嗤一声,鲜血喷涌而出,褚师怀已利落地拔出了剑。
褚师怀眼神狠厉,“你最好祈求小白无事。”
他话落转身离去,仆从们连忙上前给闻人瑾处理胸上的剑伤。
他靠躺在春榻上,嘴角含着一抹笑意,明明受了褚师怀一剑,可他看起来好像甚为开怀。
他比不上羽生,亦比不上褚师怀,好像谁都比他重要,他只能用名分,用手段,用谎言,用心计留下她。
可他真的很好奇,旧爱和新欢在她的心中到底谁更重要?
待他们知晓了她的虚伪与花心,还是否会一如既往的爱着她?
闻人瑾摸了摸手指上的翡翠扳指,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似是一株开到极艳的格桑花。
没关系,他会等她,她总有一天会知道,爱着她的人,能包容她所有的人,唯有他一人。
褚师怀与闻人瑾一同长大,幼时,他们亲如兄弟,他日日都会来这儿找闻人瑾玩,闻人瑾看不见,他就陪着他说话,给他讲他看见的东西,那时,他也曾说会一辈子做他的眼睛,他们会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时隔多年,褚师怀对这儿依旧轻车熟路,他快步越过□□,来到角落那间关押犯错之人的柴房。
还未靠近,褚师怀就先听见了屋内传来了他熟悉的声音,他面色一喜,正要推门而入,可在听清内容后,他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仿佛被雷劈了一样,一动也不能动了。
“羽生,你信我,刚刚都只是权宜之计,为保住你的命,我不得不那么对你,你会原谅我的吧?”
“你且安心,三日后,我同你一起走,我们一起逃到一个谁也找到我们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人,日升而做,日作而息,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多少荣华富贵,我都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