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小道上，江钰靠在墙边等人，一会有个女生慢慢走近，一只手抱着手臂不情不愿地过来。

“你找我什么事？”舒灵没有看向江钰的眼睛，她知道江钰此刻的视线正凌厉地看着她。

江钰开门见山直白道，“那些事是你散播出去的吧，上次跟你在这谈过之后就有了那些谣言。”

舒灵想到了江钰会来找麻烦。江钰在生日后找她解释了游乐场发生的事，把她最后的希望亲手打破，她在难堪中离开撞上李叶禾，看着李叶禾不停道歉的样子，刹那间一个念头闪过。只是没有想到兴师问罪来得这么晚，她都快要以为是自己猜错了，被揭穿后嘴上仍不承认，“你凭什么说是我，而且这件事算什么谣言，李叶禾本来就是恶心的同性恋！”

说到最后愤怒的情绪涌来，她想到上次被江钰丢在餐厅的事，“你生日的那天着急回去也是因为他吧，我还知道你们住在一起，你们真是恶心！”

“是我恶心，不是他。”江钰坦然的承认让舒灵吃惊。

“我为生日那次的事向你道歉，还有之前没有彻底拒绝你也是我的问题，我以为我上次跟你讲明白了。”

他这样的坦率反而令舒灵无法开口继续控诉，她知道江钰对自己没有任何意思，只是她在自欺欺人而已。但发现他们是同性恋时，一种被欺骗的怒火让她无法冷静，她最开始只是添油加醋地向自己好友诉苦而已，也不知道被谁听见说出去，最后演变的越来越厉害，无法收场。

舒灵有些底气不足，“你这么说也没用，大家都知道了。”

“你去解释。”江钰斩钉截铁。

“又不是我传的，我只是跟我朋友诉苦，谁知道是谁说出去的！”听到要自己出面解释，舒灵激动起来，她瞪向江钰，在看到江钰不善的脸色不禁有种得意。

“那些卡片不是我印的，李叶禾确实挺无辜，明明是你的问题可大家都只欺负他一个，柿子挑软的捏吧。”

女生说中了江钰一直在想的事，他无法反驳，这段时间不仅是李叶禾在躲他，他也怀着愧疚的心情不敢再接近对方，看着女生扬长而去，江钰泄气般往墙上用力砸去。

秋季总是阴雨连绵，上午才下过一场小雨，天空还是暗沉沉的，似乎又在酝酿雨势。

李叶禾在清理自己和千亿的书桌，不知道是谁恶意地塞了很多纸条和垃圾在他课桌里，可能是千亿请假了的缘故所以也被波及。所幸东西恶心但清理起来很快，他把整理出来的东西丢进垃圾桶，有两个女生路过故作恶心地躲避离开，好像他本人才是那个垃圾。

清理干净的课桌还是残留一点难闻的臭味，李叶禾没有去询问这是谁做的，光是看到周围同学对他桌位低头不语的情况也明白不会有结果，垃圾可以很快丢掉，可情绪却不能立马清除，马上是体育课，李叶禾希望可以像之前一样被占用掉。

他所想的愿望落了空，体育课上照常先是热身跑步，李叶禾跟在队伍中间，吃力地抛着不想掉到末尾被人嘲笑，认真地跑步没有注意脚下，他被人绊倒摔在地上，膝盖磕在地面上痛感传遍全身，李叶禾痛苦地捂住膝盖。有人绕过他从他身边跑过，不时还有讥笑声，李叶禾突然一点也不想站起，他根本没有力量站起来。

“干什么！”

体育老师是个脸型偏方的耿直男性，他吹了几下挂在脖子上的哨子，把李叶禾从地上扶起，“你们干什么呢！有同学摔倒了也不扶，你没事吧？”

李叶禾摇摇头示意没事，感激地对老师点头回到队伍中，后面的一系列运动落单的李叶禾都只能在一旁站着，等所有同学完成后再由老师指派一个人过来帮助他，被叫到的同学满脸的不情愿，碍于老师在旁才不好发作。

“好烦。”

听到男同学小声的抱怨，李叶禾道谢的话没敢说出，生怕惹得对方更加不快。热身后是自由活动时间，李叶禾蹲在一边注视着前面不断发出笑声的人群，那种被排挤在外的认知更加清晰。

他以前一直也是独来独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习惯了这种生活。但他不是那种可以说出一个人就很好的台词的人，不过他没有选择的机会。认识江钰、千亿以后这种孤独的处境减少了很多，现在这两个朋友依然拥有，可寂寞的感觉还是存在，他像个无底洞，单纯的两个人无法填满他需要认同的心情。

在最后一堂课结束后，终于落起雨，周五的时间没人愿意在学校逗留，或是自己撑伞或是借蹭别人的伞离开，很快学校就没什么人了。李叶禾没有带伞也没和江钰一起走，除了自己在刻意躲着江钰外，他感受到了江钰也在默默疏远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传言，他现在的处境自顾不暇也不敢去求证原因，站在走廊上听着外面淅淅雨声，李叶禾本就糟糕的心情落到谷底。

原本以为这么大的雨会很快停止，结果过了三十分钟才比开始的雨量变小了一点，加上冷风一吹，李叶禾感觉自己又饿又冷，想着干脆就这样淋着雨回去好了。

有淡淡的烟味靠近，闻到这个熟悉的气味时李叶禾下意识地想逃，有人揪住他脖子后的衣领，戏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跑什么，同性恋。”

回头果然是陈立，李叶禾不自觉后退两步，鞋跟抵在墙壁上，退无可退，他警觉地看着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现在还不回家，等着哪位金主呢？连勾搭上的那个谁也不在，玩够你跑了？”随后那些如噩梦般的卡片被陈立劈头盖脸地扔向李叶禾，纸片锋利的边缘割在李叶禾的脸上，他缩了下脖子，没有反抗，卡片密密麻麻散落一地。

“哑巴了吗？让你说话！”

被抓住的头发迫使李叶禾抬头，除了疼痛外李叶禾脸上没有其他表情，一股无名的火窜到陈立头顶，他加大手里的气力，几乎是拖拽一样拉扯对方向前走，嘴里还骂道：

“死同性恋。”

“我不是同性恋！”

从没听见对方反驳的声音，陈立有些不可置信地回头，李叶禾正瞪着他疯狂挣扎，力气大得一时间按压不住，眼见对方就要逃脱，他发狠地踹了两脚，对面的人吃痛地捂着肚子，终于不再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