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萧承煦到时,灵堂已然设好了,远远的,他看见那满眼的白,泪珠便一颗颗滚落,没入马背,无影无踪。那天晚上的风十分凛冽,刮得人脸和手都生疼,但却远不及他心里的疼痛。
这些是苏玉盈几日后才知道的,她们返程的车队比萧承煦晚了些,但报信的探子已将消息传了过来,据说,他独自在盛王萧尚远灵前守了一个晚上。
苏玉盈知道,他必然是十分悲痛的,前世她知道他死的那天,也是这样痛,也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只有冰冷的尸身,躺在了棺材里,她披麻戴孝,哭了整整两日。
但如今她顾不上这些,到了盛州,她便穿着素服,待在屋子里没出去过。
沐王妃会死,为了保全萧承煦,如今萧承煦只是一个根本没有实权的皇子,没人服他,这皇位注定旁落,萧承睿狼子野心,若是沐王妃不死,大概萧承煦就要死了。
她能做什么呢?至少萧承煦还有忠心耿耿的心腹严海,还有狼鹰二营,虽毫无军功也没有上过战场,却也不是她这个什么也没有的郡主能及得上的,就连这条命,也不过是侥幸得来。
明日便是沐王妃殉葬的日子,苏玉盈想,不能等了,她换上了宫女服饰,溜进王妃寝殿,见了她最后一面。
她在沐王妃身后站了许久,两辈子,她好像都是这样无能为力,这个女人是最爱之人的亲生母亲,她却救不了她。沐王妃擦了擦眼泪,拿出两双新绣好的鞋子递给她,说:“近日事忙,劳烦玉盈郡主将这两双鞋子交给承煦和承轩,叫他们……莫要太过伤心了。”
苏玉盈接过鞋子,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道:“他们会没事的,王妃放心。”
第二日,被禁足三王府的萧承煦与萧承轩杀进宫来,却只看见了悬于白绫之上的尸体,四王一直拦着,不让他靠近那屋子。苏玉盈离得很远,但即便是站在宫墙外,也听见了那一声悲恸至极的“娘”,不是“母妃”,而是“娘”,听得她也止不住落下泪来。
萧承睿怎么忍心?她前世觉得他虽然威严了些,但逐渐知晓了他所作的一切后,对他不是不怨恨的,自然不是怨恨他拆散了萧承煦与贺兰茗玉,而是恨他这样伤他。那是她的姨夫,她一向敬仰,也有些畏惧,但后来只剩下憎恨,她更恨贺兰茗玉与萧承煦,却也不妨碍她恨别人。
“郡主,要进去看看吗?”芸儿扶着她问。
苏玉盈摇摇头,又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不了,这出戏,本郡主没兴趣看。”
当夜,沐王妃的灵堂便设好了,空荡荡的殿内,只有萧承煦一个人,坐在堂前抽泣,如同他为盛王守夜时一样。夜风很凉,苏玉盈咳嗽了两声后,拿着手里的东西踏了进去。
“不是说了不许人进来吗?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