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疏曰,王上敬畏鬼神,忧恤黎元,而天气未和,寒暑违节者,咎在群臣不能宣化治职,而以苛刻为俗,百官无相亲之心,吏民无雍雍之志,至于感逆和气,以致天灾,百姓可以德胜,却难以力服啊……大殿下,在史学通鉴课上啃读兵书,是臣讲得无趣了,还是大殿下不喜欢学史,以为这通鉴无用?”
弘文馆内,苏玉盈正撑着下巴听夫子讲课,听得昏昏欲睡,她对这些道理从来不感兴趣,听得昏昏欲睡,幸好萧启翰比她更明目张胆,坐在后头的她自然逃过一劫。
“燕王殿下以为如何?”
萧启翰自然答不出个所以然了,若说这皇室里的草包,除了她苏玉盈,当属这萧启翰了,夫子和气,自然不会苛责,只是换了个人问。
萧承煦侃侃而谈,苏玉盈却没心思听了,若是往常,她定要将那背影盯出个窟窿来,但一场伤病后,心里的那些爱啊恨啊,竟似同愈合的伤口般一齐消失了般,不见踪影,心里空茫一片。
“自打成了亲,我就没见你开心过。”贺兰芸琪同她说过这话,此刻想来,她竟也生出几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荒谬感,可她爱了太久,也恨了太久,一时之间没了这个盼头,她竟不知该如何打发这漫长的人生。
“此后一生,自来自去,不负人间。”
萧承煦的王爷遗命里,是这样说的,可这人间又有何好眷恋的?不过活一日,捱一日罢了。
下了学后,她便带着芸儿去尚食局寻些吃食,索性无事,便守着灶房看人蒸燕窝,芸儿劝道:“郡主,奴婢守着就行了,您先回去吧,别让灶火熏着。”苏玉盈本就闲得慌,自然不会理会,只是摇了摇头。
大半个时辰后,芸儿端着燕窝跟在她身后出了尚食局,等在宫道上看见贺兰茗玉,她才回想起来,上辈子她似乎把这碗燕窝泼在她身上了。
“玉盈郡主。”贺兰茗玉对她笑了笑,苏玉盈点点头,从她身侧经过。
她曾那样恨过贺兰茗玉,如今却也连一个眼神都欠奉,身后萧承煦的声音响起,她的步子没有停留,芸儿偷偷看了一眼她家郡主,复又低下头去。
“茗玉,这是我给你摘的花。”
“紫苑花?这种花在盛州很少见的……”
声音渐渐远去,苏玉盈的步子拐了个弯,便再也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