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启元虽猜忌于他,想要将他劫杀在战场,然而终究实战经验不足,甚至主动提出要去迎敌,此举正中萧承煦下怀,萧启元乃是大晟的皇帝,由他亲自出战,李嗣同自然不会疑心,待将人引过来,他便可炸毁山谷。
炸药早已埋好,待萧启元的人奔逃而过后,萧承煦便下令点火,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李嗣同的人便被碎石与洪水淹没,而与他以及一同前往的将士也未能幸免。
萧启元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明白发生了些什么后不由大怒,斥责摄政王胆大包天,意图谋逆,竟然用他做诱饵,随后便怒气冲冲地冲进萧承煦的营帐要兴师问罪,却得知他已经葬身于方才的山洪中了。
苏玉盈前一夜并未睡好,疫病虽痊愈,但咳嗽的毛病却是拉下了,她起身晚了些,醒来后听到这个消息,茶杯便落了地。
他抛下她走了,再一次,每一次。
除却被洪水卷走冲到下游的尸体外,碎石下的尸体皆是面目全非,但萧承煦的盔甲并不难认,萧启元命人搜寻了许久,终于是找到了那副盔甲,也找到了穿着盔甲的人。
萧启元面色复杂地看着满身脏污的尸体,震惊有,伤怀也有,但更多的是庆幸,萧承煦死了,他会感念,感念他这么多年来的教导,但萧承煦活着,他就只能猜疑、忌惮、防备,一日都不得安宁。
萧承煦的尸体被运送回京,一路上,苏玉盈什么都没说,她哭了几天几夜,眼泪都已经哭干了,嗓子也哑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跪在灵前发着呆。
停棺的灵堂设在大厅,人来人往,贺兰茗玉闻讯前来祭拜,在堂前哭得好不伤心,末了凌蓁儿扶着她起身,她从怀里掏出个荷包来,声音颤抖道:“那年上元灯节,你在月神娘娘面前向我讨要荷包,我说我不会绣,但其实……我绣了,可后来时移事易,再也回不去了,二十多年了,这个荷包未能送出,如今……如今便烧给你吧,希望你到了地底下,不要怪我……”
苏玉盈双眼无神,似乎并未听见她说的这许多话,上一世她还有力气去质问她一番,如今却是什么都不想说了,人都已经走了,再多说又有何益呢?
当日夜里,摄政王妃一人守灵,据说她将所有人都赶出了大厅,一把火烧了灵堂,下人发现时,火势已经蔓延到了中厅。第二日天色蒙蒙亮时,大火才被扑灭,灵堂已经化为一片焦土,隐约可见两具焦尸,一人将令一人抱在怀里,肢体交缠,面容难辨。
昔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在生死之事面前也同样渺小,如今终是身归尘土,许多人听闻此事后不免感慨,但更多的是庆幸——至少萧启元庆幸。
自此之后,大晟再无摄政王,萧启元亲政临朝,至于这皇帝英年早逝,贺兰茗玉又扶持其子登基这些事,便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