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过是灵宝予你的你不该有的感觉,你不必再探究。等它化解开,你我依旧为敌。”
这个谈不上答案的答案在他意料之中。
她的身影隐没进黑暗中,他胸口闷闷的痛,是她在痛?她又在痛什么?
三千年,他过得太过孤寂,魔界十八城,他一一去过,混乱不堪的魔界里永无天日,只有一轮血月高悬于空。
哪怕是至高魔殿,都笼罩在那层诡谲血色里。
修炼、闭关、破境,厮杀二字伴着他走过三千载,有时他也不知活着是为了什么。
他没有所谓人的情绪,只会感觉到他们的杀意和谄媚,魔界的魔尊死了,马上就会有成百上千魔物又开始无休止地厮杀,直到拿到魔殿之上的那颗魔珠成为新尊主。
生死于他无大事,死就死,活便活。他只是遵循着莫名的召唤,从最底层杀上魔殿,成为新的魔尊后攻伐仙界。
伏魔箭射来时,他已无还手之力,他以为,他会死于箭下。
如她所说,如今这一切皆是他们体内灵宝作祟,使得他心绪起伏,头一回感受到所谓的难过欢喜。
他只是好奇,好奇所谓的人,七情六欲到底为何。
他也好奇,凤行舟会不会杀他。
今日之后,凤行舟像是有意避开他,他心中感觉也早已消退得干干净净。他垂眸,玉杯中灵茶清澈,倒映出他的模样,模糊不清,看不清她说的那颗痣。
他好像从未好好看过他是何模样,听她话语,应当是不错的。
一晃三月过去,凤行舟这三月里不想再见楼长渊,就去珍宝阁跟金昼谈天说地,顺手去捡漏些好东西。她越发喜欢那七个银球化的银蝶,总将它们带着,金昼早见她用风息,便知风老头儿为何千叮咛万嘱咐要他把她拉去天衡宗。
天衡宗立宗千余载,还未出过异象修士。不止是她,郊外还在炼化劫雷的那个宋不语也一样,能吸去劫雷雷灵,又是玄黄后期修士,一旦突破地境,必会修雷灵。
异象修士可遇不可求,一下来了俩,这是天要助他天衡宗。他们入宗,自有宗门庇佑,再多予些灵丹助他们修炼,届时殁神陵一行,夺宝就更有把握。
金昼抬头,见凤行舟把玩着一块雷石,不由问道:“这雷石,你是要赠给他的?”
黑漆漆的雷石,初时被扔在小摊角落,连他都没感应到,也不知她是怎么感应到的,讹得那摊主卖给她一把灵器后把这块雷石赠她。
“雷石本难寻,未曾想能在这儿遇上。”她瞥一眼远处结界,提壶给自己倒上一盏茶水,“这可是绝佳的炼器材料,他拿去炼个本命法宝正好。”
嘛……反正这东西给她只能炼制普通灵器,倒不如给他做个顺水人情。
“凤小友可真是……慷慨啊……”金昼感慨。
她笑而不语浅尝茶水,以越银川的资质突破天境是迟早的事,只是突破不了这么快。加之她前边拿了那株千年灵草到珍宝阁拍卖,金昼怕是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
他整日大大咧咧,实则藏着细腻心思,天衡宗的二长老,总归不是什么木头脑子。
果不其然,金昼双眸温和,却隐带疑虑,道:“凤小友想要什么?”
“顺水人情罢了,接就接,不接我也不好说什么。金长老,你说……是也不是?”
她说得敞亮,引得金昼一阵朗笑。
楼长渊默不作声出现在她身边时,她身子一僵,还是给他让出个空位。
金昼挑眉,看向他们二人,笑问:“你们二人到底是何关系?我听那江九筹说你们是道侣。”
说时,他满面狐疑。
“师姐弟。”“道侣。”
两人异口同声,凤行舟不可思议地看向楼长渊,他竟会说是道侣。
金昼突然就乐了:“你们到底是什么?”
“道侣。”“师姐弟。”
凤行舟扶额,指尖轻敲桌面:“不装了摊牌了。路上遇到的,搭伙赶路。”
说时她睨了楼长渊一眼,他俩果真还是不投缘,骗人都说不到一处去。
金昼哈哈大笑,笑够了擦擦眼泪,故意道:“我昨日去郊外看了,银川怕是快要修炼完。凤小友,今日我还有些事,你帮我再去看看,若是他出来了就同他说,三日后启程回天衡宗。”
早时天衡宗宗主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似是又跟死修有关。
他来时面容疲惫,显然是耗费灵力又昼夜赶路。来给越银川护法两月,见已过危急时,就匆忙回去。
听金昼说,天衡宗内近日除去繁杂事务还要忙着给风老摆接风宴。算上越银川,是喜上加喜,得大办一场。
“行,我就代金长老走一趟,正巧我也有事同他说。”一有了台阶,她就躲得快得很。不知怎的,这段时日就是不想看到楼长渊。
她要走,楼长渊也没拦。
再回头,金昼不知何时走了,只剩他一人坐在哪儿,好像又怪可怜的。她轻叹一口气,招了两只青蝶。
两只青蝶飘飘悠悠的,就落到楼长渊面前,楼长渊还是没反应,她轻嗤一声:“傻子。”
她走后,楼长渊才抬手去碰青蝶,青蝶携带的天风灵息,似是与他体内的烛焰共鸣。
凤行舟一路行至郊外结界前,便见伏火灵息漫天朝她卷来。
或许不该再叫伏火灵息,而是比伏火灵息更上一个层级。伏火之上,曜阳火之下,想来是伏火灵息与曜阳火中和后融合出的新的火灵息。
她轻轻抬手,火焰顿消,这一次吸收的时日不算久。只花去三月功夫。距离启神陵,只余下两年。
“它们告诉我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