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我们打小就是这样抓兔子的。这的兔子一窝生一窝,平日嫌少有人捕食它们,我们定能守到。”
“可是蹲着腿好麻啊,我可以趴下吗?”苏毓琦软声软气道。
三人如出一辙的撤腿,后退,前趴,下巴磕在手臂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小琦,上回那个不是你的同胞兄长?”
“嗯嗯,他年纪比我大,和我亲兄长无异。”
“那你为何如此怕他?”
“我不怕他呀。”苏毓琦匪夷所思的扭过头去,透过沈知清的脑袋看见了趴在另一侧的沈御,好像不小心被她发现的贼,赶紧扭头跑路了。
沈御倒是挺怕她的。
沈知清半信半疑:“你不怕他?那你想干嘛就干嘛,怎么说话做事都得经过他的允许?谁家兄妹是这样相处的。”
小姑娘一时无言,眨了眨眼:“他很凶的,我不敢不听话。”
沈知清横眉骂道:“这人看着就霸道,肯定私下虐待欺负你。要不要我帮你摆脱他?”
苏毓琦立马板着脸,正经的解释:“他不会欺负我的,不过是训我几句罚我抄书。是我不懂事惹他生气,也是我活该。”
这话实打实的摸着良心说出来的,但在外人心里却变了个意思。
沈知清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中,她严肃的盯着无人踏足的陷阱,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艰难又委婉道:“小琦···你有没有想过嫁人?”
她澄澈无辜的眼睛一转,茫然的天真不惑,显然是一点也没想过的:“等我何时有了心上人再想这事吧。”
沈知清脸上的表情一团乱麻,怪声道:“你兄长会许你嫁人?”
苏毓琦脸上又是一片茫然,她认真想了想嫁人的一些事。首先最主要的是她得多出去认识些人,最后得嫁到人家里去。两步都得出去,并且离开苏易尘的视线。
难···还没出门就被扼杀在门槛里了。
“没试过。”苏毓琦满不在乎:“那我不嫁人好了,这样也很开心啊。”
“高啊,实在是高啊。”沈知清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艰涩的抿着嘴转过头。
她余光看见侧边的沈御,两人一个对视,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对头,她很快便堆积了满脸的笑容,凑近苏毓琦问道:
“我在中间有些挤着了,我和你换个位置吧。”
苏毓琦点点头,麻溜的就换到中间趴着。她娇憨的目光瞥到边上,真诚发问:“你热吗?”
姑娘声音又娇又脆,软软乎乎像一波春水。沈御正视前方摇了摇头。嘴唇崩成一条直线。
苏毓琦微蹙秀眉,细声道:“那你的脸怎么这样红,是生病了吗?”
沈知清在边上听见这话发出爆笑,将头埋进胳膊里,发出闷闷的笑。苏毓琦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沈御的脸白里透红,耳朵都染上了绯色。
一开口,他嗓音沙哑,像干涸了许久的河流:“可能是着了风寒,脑袋有些回血。”
苏毓琦弯唇一笑,一副了然的模样:“早说。”
她翻身,手在袖兜里翻翻找找,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一阵折腾后拿出一块折叠整齐密实的帕子来。她将帕子打开,露出里面几颗晶莹剔透的嚼胶,挪到沈御眼前:“我看你喉咙也哑了,含几颗胶糖在嘴里,等会儿便舒服了。”
沈御暖玉一般柔澈的眼睛盯着被规整包好的糖,一时没有说话。
苏毓琦又往前伸了伸:“是干净的,我夜里总会口涩,所以就备了点糖在身上,怕山上没有这些东西。”
她捏起一块自己含进嘴里,以示没毒。沈御恍惚惊醒般,修长的手指捏过一块,轻轻笑了笑,嗓音已经恢复成柔澈爽朗的少年音色:“···我只是在想,我把你的糖吃了,你吃什么。”
苏毓琦拍拍他的肩,特大气特慷慨的笑了笑:“大家都是朋友,吃两颗糖不碍事的啦。”
说着,她又递给沈知清一颗糖,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糖,然后折了好几层将帕子收进袖兜里。
沈知清嘴里含了颗糖依旧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半张脸都笑的绯红。苏毓琦舌尖顶着糖在腮帮子转了一道,含糊道:“什么事这样好笑。”
沈御在苏毓琦脑后露出眼睛,矜娇的眸子微凝,做凶样的盯着沈知清,食指竖起放在嘴前嘘声,暗示意味明显。
沈知清打小便争强好胜,从不是个乖乖听话之人。她收到信号一个挑眉,歪在苏毓琦肩头喊道:“我是笑我表兄啊,从小能言善道,敏于为人。怎么着了风寒却不会说话了。”
她大笑几声,落井下石的调侃意味浓重。
沈御深深吸了口气,气的用舌尖连顶上颚。苏毓琦睁着杏眸转头时恰好见到他这幅生动的画面,不过只有一下,他极快的又低下头去,惊羞的两颗眼珠子无处安放。
为此,苏毓琦觉得很不可思议:“每次见怀一兄都是惜字如金,谦逊腼腆的君子风范。倒不是话多之人。”
沈知清不屑置辩:“你以后多了解了解就知道了。我这位表兄可是天之骄子,家里无人不夸的。他从没在谁面前露过怯。”
沈御青筋蔓延的脖颈处漫上绯红,渐渐覆盖上他的脸颊。少年郎羞的面红耳赤,不曾言语,却似说了许多难言之隐。
苏毓琦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最后定在沈御俊美绯红的脸上。他透亮的眼睛藏不住事,欲语还休左闪右躲,仿佛身边是有洪水猛兽。
他,好像媚儿摆放在阳光下高贵洁白还透着清纯的水仙花。
嘴唇嚼了嚼,姑娘面色沉静,双眸清柔,一张嘴却毫无羞赧可言:“怀一兄,难道你是见着我才这么脸红的么?”
远远看去,沈御一颗脑袋像是煮熟了般红彤彤。他嘴唇崩成直线,一时忘了呼吸,憋住气一动不敢动。只因姑娘赤裸清澈的目光,一直柔柔的钉在他脸上。
本在看戏的沈知清惊的脑袋都从手掌中掉了出去,她始料不及这直接的问句,尴尬的捂住眼睛,已没脸见某个脸红的快滴血的少年。
情之一字如何解释?沈知清还没体会过其中的快乐。不过就连她一向洒脱张扬,意气风发的表兄都变成了哑巴,想必其中奥妙不是浅尝可以辄止的。
可怕呀,将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变成了羞答答的小男孩,感情真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