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清哼了哼:“是他啊,那可真是老天开眼。报应加身。”
沈御朗声一笑,摇了摇头:“他遭报应也不能在这,不然大叔伯又得愁的睡不着咯。”
“那不行,我爹本就少眠,我可不能让这六殿下霍霍我沈家。”沈知清被他一提点茅塞顿开,登时横眉怒对。
二人紧紧盯着来往进出的人,沈知清又一咋呼:“怀一,那是三婶婶吗?阿公竟然把你娘亲都叫来了。”
当初药道一派以医术闻名天下,素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名。这位圣女更是集大统于一身,若只是小打小闹可不会惊动她。
在附近看热闹的人也有眼熟的,很快辨出那位圣女的身份,一个个都在猜测里头的人是不是命不久矣。
沈御意识到事情不对,很快便笑不出来了,端着一张脸看里头的动静。
半柱香过去,小绣楼的严防死守也未松动一格。只听马蹄踩踏之声,一声长吁,一位雪衣长衫的男子翻身下马。
他身挺清修,目中有灵光。只是站在楼下一瞬,肃静的人群便被他磅礴淡漠的气势震住。
不怒自威,衣落华光。远远看去,二人顿悟何为风华绝代之姿。
“他有些眼熟。”沈知清隔得远看不真切人,但难掩模糊中精致深邃的轮廓,以及一身清冷的气势。
她莫名有了预感。
沈御微微眯眼,将眼前画面凝聚的清晰片刻。狐疑道:“我好像也见过他。”
那人落于楼前,很快便有人将他迎进去。速度之快,-似是特意等了许久。
沈敬松将人带到阁楼,便将事情一无巨细道来:
“一炷香前六殿下晕倒,手下伺候的人探不到他鼻息,便将此事上报。小楼围住,伺候的人也都制住。吃的喝的没有动过,冯灵给六殿下诊脉,说此非中原之毒她解不了。阿公实属无策,只能将公子请来。”
他办事利落,只一个上楼的功夫就将事情交代分明。
苏易尘提袍上楼,清冷的面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客气。”
上二楼,有沈家老祖宗,冯灵,老三沈劲松,以及沈二爷在场。
罗汉床上躺着慕容莲岐,前几日还生龙活虎,现在面白如鬼,声气尽消。
沈老祖宗人虽坐在玫瑰椅中,两眉却不安的紧蹙着,见到苏易尘的那刻才缓缓放下。长呼出口郁气,似是被折磨的不轻。
他在沈二爷的搀扶下起身,和气的面上干巴巴一笑:“我这是老了老了不中用了,还让公子特意跑一趟。真是罪过啊。”
他身边的几个晚辈都一同垂首,安静的以做回礼。
苏易尘微微一笑,并未说两句客气话回礼。在几人不解的目光下他走到罗汉床边。身姿挺拔,尚未弯下腰盯个一清二楚,便有了结论:“中毒了啊。”
嗓音清冽,极淡极沉。像是旁人问了句饿了否,他满不在乎的说早就吃了。
几人面面相觑,对于他们急得脚趾扣地这人却从容淡定。真是敢怒不敢言。
老祖宗思量片刻,年迈苍老的声音稳然的笑了:“还是公子见多识广,只是不知此事可有解法?”
苏易尘目光微闪,听出他含蓄的求助之意。他转身,坐到并排的另一张椅子上。面上仍旧冷冷淡淡的:“解法?你要的是哪种。”
“自是,救人之法。”
老祖宗已瞧出他冷中异色,心中沉了沉。
显然,这句回答并不是苏易尘所满意的。他两手交叠,拇指轻挲虎口薄茧,嗓音冷的毫无痕迹:
“老祖宗年近过百,识人无数,现在竟养蛇不成反被蛇咬。”他语中带笑,似篾似讽:“你们沈家,还真是不中用了。”
噔的一阵扯裂声,几个晚辈的脸色顿时涨成了期期艾艾的大茄子。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这位神姿淡漠的年轻男子。
他可真是狂妄极了,竟然当着他们沈家老祖宗的面前,说出如此侮辱轻蔑的话。
老祖宗怔了怔,到底是什么都见过了,极快便做过眼云烟便抛之脑后。坐在另一边椅子上,和气笑道:
“知道公子心里有气,老朽自知理亏。今日既是我沈家求人,老朽断不会端着架着。只要公子愿意施以援手,所求所愿沈家必竭力以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