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澜言在白今喻家里一直呆到除夕,要不是他家里打电话来喊他,估计他还不打算走了。按照他原话来说,在白今喻比回家可要舒服多了。
白今喻只是当他又在撒娇,尽管景澜言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半点沾得上这个词的。
景澜言带着些郁闷进家门的时候,他二姐坐在客厅见他一个人回来,很是幸灾乐祸:“呦,这不是去过二人世界的三少爷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他那难得一见的大哥也放下了手中事情回了家,此时也笑了:“怎么,就你一个人?”
特遣他去接自己对象回来过年的妈看到景澜言一个人回来,也嘀咕了:“看来你这魅力不够啊,连对象都不能够带回来。”
面对家中人的嘲笑景澜言面无表情,或许他的脾气就是被这些人逼出来的。但很可惜,家里这几人早习惯了他的臭脸,不仅不搭理,还予以变本加厉的嘲笑。
那一刻,景澜言是相当想转身回去找白今喻的。
景澜言离开的时候白今喻还缩在被窝,等他懒洋洋地换好衣服,才发现房间里少了个人,是安静了,就是安静得有些过分了。他扒拉了两下花瓶里的花枝,决定开始研究怎么制作干花。
但等他挪动了一下花瓶,才发现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压了个小红包。白今喻不用想都知道这红包是谁塞得。
红包里面倒是没有塞钱,而是塞了几张手绘的小纸条,写着“心愿券”,白今喻拍了张照片就发给了景澜言。发完他就开始研究这个干花,毕竟人无聊起来总得找点事做。
他资料查到一半,就陷入了沉思,那他往年过年都在做些什么。排除掉回家被家里臭老头追着骂,排除掉去外婆家被家里人拉着热情问候,就剩下他一个人在这个屋子里。
但是他也想不太清在这个屋子里做了什么,毕竟他那个时候过节与不过也没区别。旁边的手机震了震,倒不是景澜言的消息,是符深的消息。
符深:出来跨年吗
白今喻:?
白今喻还没有问,符深就打电话过来了:“哎呀,和家里人吵架被赶出来了,正好陈寻来这边玩,听景澜言说你一个人,就想着叫上你。够意思吧。”
白今喻想了想,没有立刻答应,显然有些犹豫。
但是符深穷追不舍:“金鱼啊,二缺一啊,你忍心让陈寻一个人人生地不熟在这呆着的吗?”
白今喻声音平淡冷静:“这不是还有你吗?”
符深:“哦不,我这不是被家里人赶出来了,还需要别人的安慰吗?今夜不醉不归啊。”
白今喻看眼外面正亮堂着的天,思索着这离今夜也还早啊。白今喻这边还没说什么,那边陈寻已经扑了上来:“金鱼呐,你不想我吗?”
白今喻:“现在才是真不想去了。”
陈寻被他这么一噎话都说不出来,直到白今喻带着些笑意继续:“在哪见,给个位置。”
这俩估计也是临时起意,居然跑到了附近的商城。等白今喻到了,看着俩人嬉皮笑脸等自己,才忽然发觉他们三个人这个时间点凑在一起,至少让三个家庭在佳节免于动荡。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先找了个地方吃饭,不过这个时间不早不晚正好人都多,白今喻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出门就穿着个米色的呢大衣,搭了条修身的裤子,整个人往哪一站高挑清瘦很是引人注目。再上此时因为陈寻和符深的不靠谱,而带着些怀疑地皱眉,显得有那么几分忧郁气质。
不过下一刻,这些都变成了浮云,白今喻的手机震了震,他拿出来一看,是景澜言的消息。
看着白今喻舒展开的眉眼又发现身旁几个路过的人再三回头看,陈寻推了推眼镜:“总感觉被什么莫名其妙秀了一脸。”
符深高深莫测:“我懂。”
“表哥?”不远处其中一个回头的小女生突然喊了声。
陈寻回头看符深:“叫你的?”
符深咧嘴一笑:“你知道的,我家人丁单薄还屁事多。”
白今喻却抬了头,和那个小女生对视了一眼,有些迟疑地将人脸与记忆里的某张脸重合上:“喻佳歆?”
“真是表哥啊,你怎么回来过年都不说一声,奶奶都念叨你好久了。”喻佳歆背着个毛绒小挎包就两步凑了上来,“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又不敢联系你。”
白今喻这个表妹什么都好,就是话挺密,他扶额:“你还有不敢的事情吗?这事别跟家里说啊,我就呆个两天……”
喻佳歆不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白今喻哪里不知道她的,她这越安静,就越不对劲,转头一看,就跟对自己大舅妈对视上了。
最后三家不孝子聚餐还是失败了,一起被白今喻大舅妈拉回来家吃年夜饭。这个走向白今喻也没想到,他外婆家过年就是讲究一大家子都一起回来吃饭,不过这一家子别的没什么,就是跟喻佳歆一个样,都话密。
看着陈寻和符深都被拉着热情问候后,白今喻居然有种早知道他之前过年也带人回来了,还能分担火力。不过陈寻和符深纯属意外,之前才拒绝了景澜言邀请的白今喻如今坐在一大群人中间,居然开始思考下次过年带景澜言的这件事。
他趁着众人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抽空给景澜言发了消息,说了自己的新发现。
但他在这发消息,那边他几个舅妈和姨妈已经围着陈寻和符深参谋上了。白今喻的小姨最直接:“你们两位,哪个是跟小鱼……”
陈寻和符深已经明白过来她这意思,来不及多在脑海里感叹句这家里接受度还挺高,被围着显得弱小又无辜的二人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们都不是。”
看着那几人望来的目光,白今喻慢条斯理地放下手机:“都不是,人家在自己家过年呢。”
众人一脸失望,白今喻小姨尤甚:“怎么也不带回来看看。”
白今喻:“回头带……”他自己原本都没打算回来。
陈寻和符深白今喻一副吃瘪的样子,也是没忍住就开始笑,但没想到这一笑又把注意力引到了自己身上。而另一边景澜言也郁闷了,他这还没得机会跟着回去见个家长,怎么还让陈寻和符深先去了趟。
白今喻二舅喻化简从外面回来,看到客厅两张陌生的面孔还愣了下,很快就带着笑融进了氛围:“小鱼回来了,你外婆可念你好一阵了。两位是小鱼的朋友吗,就当在自己家,别拘束啊。”
没多久,他又站到了白今喻旁边低声问:“给你爸打电话了吗?”
白今喻跟他对视了眼,喻化简在大学当老师,儒雅亲和,更重要的是,他是白今喻老爹的朋友。准确来说,是读书时就开始铁哥们,也是家里最关心白今喻和白今喻老爹关系的那个人。
“没呢,我想着这过年过节,也不好打扰他老人家兴致。”白今喻只是笑,但这笑里也没多温度。他是真不想回去,到时候又给他灌输一脑子的社会责任,生物本分,繁衍生息什么的。
“打个电话也没事,他也挺想你的。现在年纪大了,态度也软化了不少了。”喻化简也知道情况,他这两头劝也劝了多少年了。
白今喻有点怀疑:“上个月还打电话骂我呢。”
喻化简只是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呐。”
“我跟他别了这么多年,也没这个机会。”白今喻也笑,“舅舅我先去看看他们。”说完转身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喻化简看着他的背影又叹了口气,他这个外甥脾气好,也很少有倔强的时候。但这些年渐渐跟他们这边疏远,又一直跟白岳那边倔着。喻化简清楚这父子俩底下的斗法,也知道当时这父子俩吵架他大哥也掺和进去才闹成现在两边都跟着僵持的样子,而他在旁边看着却不知道做些什么。
白今喻也没走远,他外婆家是个小独栋,一楼后院种着的都是花草,他就站在株花树前发呆。他是在纠结要不要把黑名单里的电话放出来,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但想到万一又跟他爹吵起来,最后还不得拉回去。
他可不想再因为他爹气不顺就打电话过来,没完没了地吵。不过他还没纠结出个结果,手机反倒响了,原来是之前给景澜言发完消息就没看手机,景澜言打了过来。
“怎么?”白今喻接了电话,一张嘴,就感觉外面的冷风往嗓子眼钻。南方的冬天要说冷,也不能真说特别冷,但就是这跟带着冰碴子的风一吹,脸上跟被冰水拍打过一样。
“就想你了,打个电话。”景澜言那边的背景音听着也挺吵。
白今喻轻轻笑了声:“才半天多没见吧?”
景澜言语气不改:“那也不耽误想你。对了,心愿券,可以用来许愿。”
“听着像是哄小孩的。”白今喻倒是猜到这些心愿券的妙用,带着些调笑的意味评价着。
景澜言在那边也笑了,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不知道是谁喊他吃饭。白今喻也听到了,就让他先去吃饭,吃完再聊。
不等景澜言再说些什么,电话已经挂断了,他猛地转头,就看到肇事者带着促狭的笑意:“打电话呢?”
景澜言带着些嫌弃:“看不出来吗?”
“嘁……还以为谈了恋爱能让你多少变得像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