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谕修将布巾随手搭在架子上,开口唤道:“过来。”
听闻这话,萧憬不明所以地扭头看,没问何事便放下手头的东西,屁颠屁颠跑过来。
这样子,更像小狗了。
“陛下……想回来臣枕边睡吗?”陈谕修脸上浮现着若有似无的淡然笑意,恬淡又温柔地瞧着萧憬。
萧憬让这眼神看得莫名脸红,方才吵嚷的神态霎时安静了,心中雀跃得不得了,嘴上却很斯文地回答道:“想。”
这正中陈谕修下怀。
若不是为了锄奸大计,他早在半月前的贞元殿便要这么做了。如今眼下安宁无事,才再发作起来。
陈谕修笑得令人毛骨悚然,“脱掉袍子。”
萧憬瞪大了眼睛,即便再顺从听话,这时也觉得不对劲了。他不自在地耸了耸肩膀,疑惑问道:“为什么?”
又不就寝,也不沐浴,张口便让他脱衣裳,这有些不妥吧?
谁知陈谕修话中有深意道:“臣的枕榻不是白睡的。”
萧憬呼吸一滞,不自觉便开始浮想联翩,连画面都是有声有色的。可又怕自己会错了意,再问道:“可是此前……我与先生也是一起睡的啊。”
这声音又小又委屈,像是在绝对的权威面前,连合理的争辩都显得微不足道。
陈谕修只是眯着眼瞧他,不语。
萧憬犹豫了片刻,皱了皱眉,还是开始动手。他先将革带解下,搁在一旁,又开始慢吞吞地拉自己的衣带,不情不愿,又不敢违抗。
外袍哗啦落地,将天子的威严一同垂落在地。
他照做了,陈谕修才答了方才那话。
“陛下对臣动了心思,是臣为师不正,只是如此一来,臣也不能觍颜继续视若无睹。”
萧憬喉口莫名一痒,浑身起了一层细小的战栗。他凝视着陈谕修毫无波澜的脸色,直想挪开目光,却又不敢挪动眼珠。
他说不出话,继续听着。
陈谕修轻笑道:“臣倒想看看,陛下对臣动情动到什么地步,又为了臣,能做到什么程度。”
这话赤裸裸说出来,还不如剐了萧憬来得痛快。
他没想到陈谕修这么直言不讳,越听越觉得是反话,故意说出来臊他的一般。于是到最后,萧憬皱着一张脸,快要哭出来了。他窝囊地嗫嚅道:“先生,你别这样……”
他以为这事儿已经翻篇儿了,怎么现在又提起来了?
陈谕修自然是故意的,可不是为了臊他,而是……端着架子为自己的蠢蠢欲动而开脱。
他好整以暇地笑了笑,竟然一拍自己的大腿,“坐这儿。”
萧憬吓得脸色苍白,几乎就出了冷汗。他看不透陈谕修的心思,只觉得这会儿的陈谕修,太恐怖了。
“这、这不妥吧,这多不敬?我……”
“陛下不敬的次数还少吗?”
陈谕修咄咄逼人,打断了思绪凌乱的萧憬,一尊大佛似的坐在床上,纹丝不动,静等着萧憬坐上来。
萧憬欲哭无泪。
先前陈谕修拒他千里之外,冷若寒冰,恪守本分,他还总是按耐不住,想方设法地接近;如今陈谕修手臂一张,由着他怎样投怀送抱都行,还命令他接近,他却很没出息地怕了。
他在原地急得打转儿,满脸涨红,咬着嘴唇一副逼不得已的模样。
陈谕修却不急,很耐心地等着,仿佛今夜就要与他耗到底。
萧憬慢慢挪腾到陈谕修两腿之间,咬了咬牙,在那一侧大腿上缓缓坐下。这会儿离得太近,他甚至觉得陈谕修会听到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
咚咚咚……
正要挨到陈谕修的腿上,萧憬的屁股却被烫到似的弹起来,几乎想要飞出这屋子,躲到无论哪处都好,可就是不想待在陈谕修身边了。
这电光火石之间,萧憬躲逃的意识便曝露无疑,可只是刹那间,他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住,不由分说又强硬霸道地将他扯了回来。
萧憬身子一歪,沉重地坐在了陈谕修的大腿上,屁股让那骨头硌得生疼。
他没来得及喊痛,就哭丧着脸去瞧陈谕修。
只见那双从来淡然的眸子,如今平静褪去,波涛四起,铺天盖地地强压下来。
萧憬有些窒息,身子环在陈谕修的手臂中,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唯余被禁锢的恐惧和压迫。
陈谕修捏住他的下巴,“怕什么?这不正是陛下想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