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
随着余小姐的缺席一起来的,
还有那个她被皇上“看上”,她也心甘情愿,要入宫为妃的消息。
这件绝对在景篥意料之外,但现在他其实也不难过的事情还是就这么发生了。
因为现在景公子身体很好,并不需要什么冲喜,
加上余小姐心思也已经不在,景将军也就点点头,随她去了。
他也以为儿子会很伤心的,可篥儿表现得远比他想象得要“坚强”。
廖皖一直犹犹豫豫的,明明提前知道,也没和公子说,
很害怕他会和那天晚上一样难过。
余小姐为了表示歉意,也是为了听从父亲的话,
和景公子好聚好散,于是……
她约公子去宫外的集市上游玩一番。
犹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其实就是在那个集市上。
各自被各自的父亲带着,恰好碰上了,就一同游玩了一路。
从此之后,两家的关系就越来越亲近了。
不过,上一次已经是十多年前了,
现在的这一次,除了他们自己,
还有余雪瑶最喜欢的丫鬟珍珠,
还有景篥最珍视的宫女廖皖。
这是廖皖时隔多年再一次出宫。
他们一起去了那个离皇城不远的热闹市集。
时间是在夜里,天已经全黑,但还未到深夜之时。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
宫外的空气好像是比宫内要新鲜一点点哈!
廖皖刚出宫门就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对了,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出来过?”
景篥望着正睁大眼睛往四周看的廖皖。
景篥买了一包糖炒栗子。
热乎乎香喷喷刚出锅的。
虽然已经被余小姐伤了心,
也知道了她真正的志向,
也已然收回了心思。
但毕竟那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人是余雪瑶,
那些点点滴滴历久弥新的回忆也是情谊抹不去的。
于是,他买好糖炒栗子以后,第一个递给的余雪瑶。
”雪瑶,吃吗?”
还记得小时候,余雪瑶总是
余小姐小时候,她父亲为了培养她节俭的品性,
在她的“零用钱”上就显得就俭省,
她的钱也因此怎么也不够花,
买了好看的珠宝首饰就买不了零嘴点心了,
每逢这时,她就会总缠着即便被给了很多钱也已然养成了节省品性的公子,
求着他给她买好吃的,其中她最喜欢吃的就是糖炒栗子。
可……景篥已然慢慢发现,眼前的余雪瑶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余小姐了。
“不了,最近我不能吃甜的,我要保持身材。景篥,你自己留着慢慢吃吧!我去前面看看,那里有卖好看的花和首饰的,先走一步咯!”
余雪瑶这么说着,在景公子还拿着那一颗栗子僵僵地愣在原地的时候,
就已经跑远了,不见了,带着她最喜爱的那个丫鬟,好像是叫珍珠的,
自顾自地离开了。
不过,幸好,廖皖还在。
于是他转过头,把那颗栗子递给她,
廖皖如珍宝般小心翼翼接过那颗栗子。
“你喜欢吃栗子吗?”公子这么问她道。
“喜……喜欢。”
“好,那我以后常买给你吃!”
说喜欢的那一句话嘛……
这是谎话,廖皖身份卑微,糖炒栗子在当时算是挺金贵的物件,
加上很少出宫,廖皖其实根本就没有吃过,既然没有吃过,就不知滋味,也何谈喜欢呢?
这也是真话,廖皖知道她一定喜欢吃的,只要是公子给的,什么都是最好的。
因为廖皖这一副憨憨傻傻的特别可爱的样子,
真的让人很不放心,
于景篥决定要把余雪瑶暂时放一放了,
不管她去了哪里,都不再追了。
他也不再是那个也很喜欢粘着余小姐的景公子了。
“公子,下雪了!”
廖皖突然觉得鼻尖一凉,抬头一看,
夜空里竟然纷纷扬扬开始飘落下小雪花来。
明明今天没听说也熬下雪来着,冬天也才刚到呢!
于是她竟觉得有些惊喜!
“哇,真漂亮!冷不冷,你好像穿得有点少,没事吧!”
景公子也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低下头继续看向廖皖这么问道。
因为没想到今夜会突然下雪降温,廖皖穿得不算暖和的。
但因为经过余雪瑶的“磨砺”,她其实也不怕冷,
再冷的天气,她穿着单衣都受过,
现在才是初冬,没什么的,根本不算什么。
“奴婢不冷,公子呢,公子冷吗?”
“我,你看我穿这么多,毛茸茸的一大团,怎么会冷?”
说完,他还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表示真的很热。
然后走过来,将手里那袋栗子暂时放在旁边的摊位上,
再然后……握起廖皖的双手,
虽然廖皖说不冷也确实不觉得,
但毕竟那凛冽的风和冰凉的雪可都是真的,
也切切实实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的手此刻像冰一样冷。
“都快冻成冰棍了!还说自己不冷!”
“又不听话了是不是?”
“真是的,还说自己真心对我呢,总是说谎,你要是冻坏了,我可怎么办呢?”
景篥挫着廖皖小小的手,还时而抬起它们,
往她的掌心里哈气,希望能够带给这两块“大冰块”一点点小小的温暖。
自己出来的时候光是沉浸在和余雪瑶的“分别会面”里,
都忘记提醒这一位对自己一直都是太粗心大意的奴婢要多穿衣服了!
真是失策!
在景篥一边帮她暖着手,一边不知道是在骂自己愚钝还是在骂她不听话的那段时间里,
廖皖一直在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那一夜的公子好看得不像话。
他穿着一件很大的乌黑的毛茸茸的大氅,
大氅之内也都是些墨色的内衬,
鞋也是黑色的,头发也黑亮,
浓深的眉毛也全露出来了,
头发有两缕坠于耳前,其余的整齐地披散在脑后。
除了面庞依然白皙光润,整个人都“乌黑发亮”的,
在那“洋洋洒洒”的雪白之间,
显得很是明艳。
一朵雪花也落在他的鼻尖。
廖皖是塌鼻子,或许是出生就这样,也或许是后来被余小姐打的,
她记不清了也不在意,
只知道刚刚那雪花赖在自己鼻尖上好一阵儿,后来无奈融化了。
但在公子鼻子上,却顺溜地滑了下去,落在了地上。
公子的鼻梁真的好高啊……
还有从他的睫毛上也滑下去一片雪…
睫毛也真的好长啊……
廖皖一直盯着他看,双手也就这么任他摆弄着。
他真的长得好好看,
“相由心生”真是很有道理,
公子心肠是最好的,长相应该也是最好的吧。
廖皖都有些看呆了,根本就挪不开眼睛,
比那些罕见的,她许久未见的宫外风光,
更让她觉得心驰神往,魂牵梦绕。
她不懂也根本不明白,
为什么余雪瑶要抛下这一些,
抛下这一些让她的心都要跳出胸膛来的一切。
景篥捂了半天,廖皖的手还是亮的,冰凉。
殊不知,其实只是因为热量都涌去了脸上,涌进了心里。
于是,就把自己那件大氅脱下来,披在廖皖身上。
廖皖个子小,比公子矮了不少,
那件好衣服也就这么长长地拖在了地上,
她整个人也都被那件衣服完全包裹住了,
廖皖也在那一刻就这么融进了那“五彩斑斓”的黑里。
”公子,奴婢,受不起这个!公子不能受寒,还是您穿吧!”
“都说了,我很热,很不舒服,这氅太重了,你就先替我穿会儿吧!我很辛苦的!”
“哦,这样啊……”
景公子说的情真意切,廖皖也不好再推脱。
也确实,很暖和,是廖皖此生都几乎不曾经历过的暖意。
“栗子也帮我拿着吧,太烫手了!你不是说你皮糙肉厚不怕烫吗?正好,帮我拿着!”
“好!”
和廖皖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景篥也慢慢发现,
这一类命令语气的,她好像都会认真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