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周目,安东尼第二次来到疮窟。
比起在马车上飞驰,徒步进入疮窟,所见场景更加令人震撼。
头顶的一线天空投下暗淡的光。街道狭小逼仄,四处弥漫着奇怪的臭味。房屋大多由泥巴、茅草拼凑而成。它们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就像肮脏的、挤在一起的流浪汉、乞丐和畸形人。
他们缩在角落,窃窃私语。看到安东尼一行人后,眼睛放光。几个胆大的流浪汉试图上前,却被加斯克尔拔剑吓退。
安东尼跟着小孩,一路来到他的家。
一个由泥土和木板搭建的“巢穴”。
小孩的哥哥卡迪正躺在干草堆上,脸色苍白。看到有人进来,他想直起身。随着动作,腹部汩汩流出鲜血。
“哥哥!”小孩立刻上前,扶住卡迪。
“咳咳咳……两位是?”卡迪看着安东尼和加斯克尔。
“他们……”小孩张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安东尼上前,行了一个见面礼,“你好,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
小孩面色古怪。
卡迪看出两人不普通,摆摆手,“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
“可以看看伤口吗?”安东尼回答。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一旁的小孩忍不住开口,“别伤害我哥哥!”
“莱曼。”卡迪叫住小孩,他慢慢掀开缠在腰间的纱布,“请看吧。”
室内原本灌满霉味和血腥味。当纱布掀开后,腐臭味瞬间逸散开。
卡迪的腰间,是一个个圆形的孔洞。大小不一的孔洞并未愈合,流着鲜血。而尚存的血肉已经腐败发黑。
“上个月和团队外出,没想到遭遇意外。本以为死里逃生,没想到还是躲不过这一劫……咳咳……”卡迪补充。
确实是沙地卡亚虫留下的痕迹,安东尼想,真是惨烈……
“加斯克尔,还记得我们的合同吗?必要时为我奉献生命,包括杀人。”安东尼看向身后沉默的加斯克尔,“现在是考验你的时候。”
加斯克尔利落拔剑。
在听到安东尼第一句话时,干草堆上的两人就意识到不对。小孩莱曼摸出藏在干草堆下的锐器,朝着加斯克尔猛扑过来。
然而他被加斯克尔一脚踹翻在地,下一秒,利剑贯穿卡迪的胸膛。
小孩莱曼悲痛的叫喊声还未发出,诡异的状况上演。
胸膛内并未流出鲜血,反而蔓延出数百条红色的细线。这些线像有生命一般,缠绕上剑柄,向着最近的加斯克尔飞扑而去。
与此同时,卡迪如同死而复生,双手死死握住剑刃,试图阻止加斯克尔拔出。
但瘦弱的躯体面对训练有素的战士毫无胜算。加斯克尔轻松拔出长剑,一个横扫,红线被应声斩断。
他再度挥手横劈,卡迪的脑袋应声落地。
依旧没有鲜血四溅的场景,卡迪的断颈处迸溅出无数红线。红线惊恐地蠕动着,将孤零零的头颅支撑起来。
几股红线拧成绳,扒拉开眼皮,看向小孩莱曼。
头颅发出熟悉的声音,“好疼……”
“好疼!”
“我的好弟弟莱曼,我好疼,你怎么不来帮帮我?”
“来帮帮我呀!”
小孩莱曼仿佛被诡异的一幕吓傻,愣在原地,任由人头向他扑来。
安东尼向着人头的方位扔出一张黄金纸牌。
他不久前获得的魔法阵。
纸牌上的魔法阵发出微光,其中封印的松脂糊了卡迪一脸。下一刻,封印魔法阵耗尽,黄金纸牌自燃。
火星掉落在松脂上,瞬间燃起熊熊烈火。
人头在烈火中卷曲、哀嚎。红色的线条不断挣扎颤抖,可在片刻后,还是化为一堆黑色的灰烬。
“你们杀了我的哥哥!”小孩莱曼冲到残骸边,捧起灰烬,悲痛地大喊。
“你的哥哥?”安东尼再度扔出一张纸牌。
下半截尸体也燃烧起来。
“他早就不是你的哥哥。那是沙地卡亚虫。一种红色的寄生线虫。通过伤口钻进人的体内并寄生。它们单独存在时很脆弱,但伪装能力极强,目前被感染者无人生还。”
“在被寄生后,宿主的记忆会受到影响,以为自己不过是感染病毒,甚至忘记这件事。但一周后,宿主会彻底脑死亡。”
“这个时候,它们已经读取完逝者的记忆,通过伪装成逝者来生存。直到吃空这一具尸体,找到新的宿主。”
“你以为,自己现在还活着吗?”
在小孩莱曼震惊的眼神中,加斯克尔挥剑斩断了他的脖颈。
喷涌而出的,同样是一大串线虫。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这些线虫还没有发育成熟,在的宿主躯壳被毁后,只能模仿出细微的声音。
它向着最近的血肉蠕动。
“秘密。”安东尼眨眨眼,扔出黄金卡牌。
沙地卡亚虫发出凄厉的嚎叫。
伴随最后一点火星熄灭,安东尼的脸色阴沉下来。
他想起不愉快的事情,有关沙地卡亚虫最后的疑问:
第69周目里,夏洛蒂把自己丢进虫窟。那里最多的,就是这类沙地卡亚虫。
它们是世界补完后诞生的畸形产物,却尤为适应这个世界。
被寄生的感受,安东尼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报纸包裹的鲜花被扔在地上,加斯克尔一把将其点燃。安东尼的瞳孔中印照着摇曳的火焰。
在看到鲜花的一瞬间,他就已经认出是沙地卡亚虫。
因为那些看似娇艳的红色鲜花,都是由沙地卡亚虫的卵伪装而成。
他们兄弟俩,早就已经死亡。
一个只剩一副空壳,想要将虫卵传播更广。一个记忆被蒙蔽,还在拼尽全力拯救着“哥哥”。
他们最终,都成为了养分。
是血肉编织的、无望的梦。
镜中花。
【镜中花支线结束,支线成就解锁中……恭喜您获得“杀人如麻”评价】
【评价解读:我的心像大润发的鱼一样冰冷。】
安东尼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