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起身，借着指腹下触感冰凉的吊坠，缓缓平复过快的心跳，不知是不是因为牢里光线不足，那吊坠看着竟有点黯淡无光。

一天之后，来自西北的玄鹰送来了玄铁营遇袭的紧急战报，龟兹国沙虎扣门后是旌旗向天的数万西域大军，以及北疆关外，十八部狼王加莱荧惑亲率的精兵数万、重甲上千。何荣辉在苦撑了三天两夜后，收缩兵力退至嘉峪关。

长庚接到玄鹰消息，放出手中最后一只木鸟后备马进宫，在宫门前，委托了然大师继续查内应，重点放在李丰身边。

他前脚踏入宫中，坏消息已经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一道紧似一道的前线军情让李丰与文武百官们全都措手不及——玄铁营退走嘉峪关，北疆连丢七座城，西南辎重处被炸……以及，十万西洋水军借道东瀛诸岛进犯，赵友方赵将军殉国。

在一片人心惶惶中，满朝大臣们面面相觑，拿不出个确定办法，甚至有人连迁都都说出来了，惹得李丰大怒。

年轻的雁北王站了出来，“皇兄可愿听我一言？”

随后，江充与祝小脚前往天牢提人，半路遇见侯府家将霍郸送来一套朝服和盔甲。

天牢中的顾昀正在例常搔扰那灰耗子，就听寂静的天牢忽然有了响动，三个人火急火燎闯进他的牢门，为首的那人穿着朝服，正是江充一行人。

没等顾昀问什么，江充就飞快地将那一连串的噩耗告诉了他。

顾昀在一脸懵中囫囵听了个大概，话中的重点还是化作尖刀般狠狠扎进他心里，他顿时面色难看地如死人一般，眼前发黑，几欲栽到地上。

江充被吓了一跳，“如今大梁安危系在侯爷一肩之上，您可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这句话仿佛惊雷似的划过顾昀耳畔，他行将飞散四方的三魂七魄狠狠一震，闭眼强行一把一口血咽了回去。

而后他在江充胆战心惊的注视下，若无其事地哑声笑道：“不碍事，就是这几天没睡好，有点头疼。”

霍郸三下五除二地帮他换了衣服，直奔宫里。

路上，霍郸找机会摸到顾昀旁边，对他小声道：“四殿下进宫前要我跟侯爷说，何将军那里暂时还不知道伤亡情况，以及……阿树姑娘去了西北。”

霍郸不太明白，现在情况这么紧急，长庚为什么还要把府里姑娘的去向跟顾昀提一嘴。

但听完这话的人却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脸上恢复了点血色。

这可能，是他今天听到的唯一一条不是坏消息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