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子熹,你……”
他声音沙哑,像是终于反应过来,颤着手抓住顾昀手腕,感受到对方体温后确认了什么一般缓了口气,撑着胳膊肘坐起身,扑过去紧紧抱住顾昀。
顾昀被他的力道冲得往后仰了一下,稳住身体后拍拍长庚,暗示这倒霉孩子别抱这么紧,他快喘不上气了,“……没事了长庚,只是噩梦。”
长庚稍稍松了一点力道,头埋在他颈窝,抖着呼吸轻轻“嗯”了一声。
下午一番胡思乱想,导致长庚格外想见到顾昀,便住在他屋里试图汲取一些安全感。可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长庚方才梦见顾昀发现他谋夺江山,说后悔将他从雁回带回来养大,口目溢血地消失在他面前。
那梦实在太过逼真,直到现在被顾昀拍着后背安慰,他都仍然心有余悸。
感觉到透过单衣传递来的心跳放缓些了,顾昀起身,去桌边倒杯茶端过来。他身后,长庚的手伸向他的方向停在半空中蜷了两下,又乖乖落回被子上。
“给。”
长庚接过杯子,冰凉的茶水入喉,冻得他彻底从梦魇中脱离出来。
顾昀拿走空杯放回桌上,“唔,还没问你,怎么睡在我床上。”
“……想你了。”
顾昀动作一顿,反应过来他意思后声音带上笑意,“我也想你,所以自己一个人快马加鞭,提前两天赶回来了。”
他脱了外衣上床跟长庚躺在一起,两人这会儿都没什么睡意,索性聊起天。
“缓过来了?”
“嗯,我没事,就是……”长庚轻声道:“梦到你不要我了,那梦有点真,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记得你来侯府后,我撞见过一回你做噩梦,”顾昀偏头看他,“……以前夜夜梦见的,也是这样的事吗?”
“……”
没听长庚吭声,顾昀侧身将他揽到怀里,“去年秋天,我行军至中原,路遇一伙以‘起义’为名趁火打劫的土匪,捉到他们自称‘火龙’的匪首,一身的刀疤,还被火烧过,审问过程中,我们从他身上搜到了一把蛮族的女人刀,是胡格尔的。后来,我去找了陈姑娘……”
顾昀说着,帮长庚把他散在脸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为什么以前问你乌尔骨的时候不说呢?”
长庚颤着那双比中原人更浓密的眼睫毛,低声道:“……怕。”
顾昀一愣,放在长庚耳后的手顺势端起他的脸,“怕什么,我吗?”
有温热的液体滑落在顾昀手上,经两人的呼吸拂过,带起一片凉意。长庚将那点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的水光眨出去,深深看了顾昀一眼。
只一眼,就让顾昀明白了什么叫“爱生忧怖”。
顾昀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临到嘴边又咽下了。指腹抚去长庚脸上的泪痕,顾昀倾身将他压在下面,狠狠亲了上去,以行动来代替言语。
长庚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片刻后,顾昀手撑在他耳侧,扬了扬眉:“现在还怕么?”
长庚:“……”